又是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郁氏集团的会议室此时气氛凝滞。色泽润且质朴的红木长桌被摆放在正中,此时两侧坐满了阴沉着脸的股东们。
倾书正站在投影前面色微白不发一言,而郁华则代替已经退位的郁父坐在长桌的另一端笑的十分快意,满脸嘚瑟。
洁净无尘的会议厅里,连方正的投影仪的透出股锋利的冷漠来,更别提桌前这一群眼中只有利益的老家伙们。
倾书才上去汇报了郁氏过去这一年来的营收,便被一个不怀好意的老家伙给打断了接下去的话。
你这小丫头还是不太行啊,我那小北侄子在的时候可不止这一点呢,女孩子还是别太累了,何况你这么忙啊,什么时候是个头我都替老宋着急呢,要不还是把这种累活儿交给我们吧。”
牙齿将原本粉嫩的嘴唇咬出苍白色,这个老东西从前跟他父亲交好,她也就尊他一声王叔。
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知什么时候,这人被郁华拉到那边去了,还处处跟她作对。她最痛的伤口便是北林的失踪,这人三句不离,正像是持着把开了刃的刀戳她心窝。
这季度的营收明明已经很可观,可是听着这老东西的话,其余的股东也纷纷沉默着倾书在这尴尬的沉默里忽然明白了,他们只不过是不信任她是个女人罢了
结束了场不尴不尬的汇报,倾书在洗手台的镜前细细的看着镜中人。她弯了弯僵硬的嘴角,镜子里那个脸上没有任何笑意的女人也弯了弯嘴角。冰凉的水滴从额前的发丝垂落,没入材料极好的丝绸衬衫里。
为什么会这么辛苦呢苦苦的支撑着最后一丝信念,相信北林会回来,所以殚精竭虑想要守住他的位置,他的家业。
可是五年了五年了她太累了,好像有些守不住了又有几滴水掉下来,在奔腾叫嚣这的水龙头面前没能砸出一点声响。
最后捧一捧凉水捂到微微发红的眼圈上,哗啦着的流水声压过了自言自语的呢喃。郁北林,你在哪啊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早点啊我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重整旗鼓回到办公桌前的倾书刚想继续工作,手机便嗡嗡震动起来。倾书的眉眼此时冷淡得很,却在看清来点人时一瞬被点亮。快速将电话接起,听重复了几十次的汇报,她却还是一样的雀跃。
“城南这有个人说他看见了郁董事,但是听说是大人物在打听不肯讲出动向,说要亲自见您才肯说。”合作了五年的私家侦探略微失真的声音自听筒那边传来,像是处在闹市,人声喧嚷车声热闹。
挂断电话,倾书起身便兴冲冲地前往。这五年来她有过许许多多这样的旅程,虽然最后都没有任何结果。可思念一息尚存,爱意纵死不亡。
倾书信奉着一代宗师里那句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咔哒,清脆的一声后,车水马龙的声音消失,人潮拥挤的声音消失,大而空的废弃厂房里,似乎连心跳都有回音。
从休闲西装内袋掏出用来装腔作势的手帕,郁华笑的颇为开怀。擦得锃亮的皮鞋在一步步靠近间惊起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将手帕从那私家侦探满是汗水的额头上拂过,如愿以偿惊的人一激灵,郁华笑的更大声了些。
待笑够了,他俯下身去,毒舌般阴狠地盯着私家侦探。“你要知道,自此后我可就是你的主子了,不要用这种惧怕的眼神看我,听见没有”
私家侦探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此时浑身打着颤,和他平日里用些减肥器材的震动效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他眼眶正里盈着泪水,只能屈辱的答话。“明白了。”活到他这个年纪,最大的软肋无非就是儿女。方才他那才七岁的小闺女哭着的录音让他心都要碎了。
眼前的郁氏大少爷看起来阴邪鬼魅,根本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惹得起的女儿的安全让他不得不低头。
在心里默默忏悔着,真的对不起那个合作了五年的姑娘。可人开导自己的本能又让他觉得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就让那姑娘死心吧郁家那个少爷虽然没见尸体,可生还的可能并不是很大,还不如就此看清
而且郁华给了他十倍于那姑娘的钱谁能不爱钱
大步踏出破工厂,郁华眼神狠厉非常。招手示意门口的男人看紧,他便自顾自的启动车子去看戏。
他可给宋倾书安排了好一出戏,看不到可太可惜了叫她整天惦记他那已经死了的弟弟,一个两个的不知那郁北林有什么好,能叫郁父见天儿的念叨
扶着方向盘戴上墨镜,将眼中的狠戾掩藏,郁华嘴角勾出意味深长的笑。他那老不中用的父亲估计是找到些印证猜测的证据了,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郁华就是在淤泥里长出来的,老头子念叨郁北林,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都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现在老头子已经被他请进了疗养院,还是有人在身边念叨惦记郁北林那他就,把她送到地狱里去
荒草及踝,带着锈铁钉的破木方凌乱散落满地。微风拂过扬起阵阵灰尘,肉眼可见。大型机器们的嗡鸣声响成一片,钢铁的碰撞声接连组成有节奏感的打击乐。
在一片忙活的如同工蜂般的民工不远处,一块被太阳烤的热乎乎地大石头上坐着两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人,正是北林和他带出来的何秀。
昨日他们在四五次失败后终于成功拦下一辆装满沙子的卡车,并在何秀的低声啜泣中将司机大哥的戒心卸掉,于是就是现在的情况了。
他们成功摆脱山路,进了城,只是司机大哥管拉不管送,北林要留他的手机号还被一脸戒备的大哥拒绝了。曾经的富家子弟北林一眼叨中进城采买所需食材的小三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