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冯管家推搡了他一把,催促道,“我的小爷,动作快些,国公爷在外头等着。”
泓哥儿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栽到秦嫣身上,赶忙抓住了秋千。
秦嫣跟着秋千晃了晃,耳垂上坠着的明月珰一阵乱响。
身边虎视眈眈盯着的奶娘赶紧冲过来扶住了秋千,恨恨道,“六公子慢着些,莫要又摔着咱们大姑娘。虽说国公府的爷个个身份贵重,但咱们秦府的嫡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
泓哥儿的小胖手握成了拳头,死死捏着,转着头不去看秋千上的小姑娘,干巴巴毫无音调起伏地说,“秦小姐,昨日是我、我的错。是我不对原谅我吧。”
毕竟年岁还小,藏不住情绪,说到了最后几个字,尾音微微发着抖。
坐在秋千架上的秦嫣仰起头,带着估量意味的眼神,从男孩儿青紫肿胀的脸颊扫过,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着的嘴唇,最后落在委屈发红的眼角。
被她在河边无情陷害的小男孩儿,又被他爹无情暴揍了一顿,按头押过来,强忍着眼泪跟她道歉。
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丁点儿过意不去
未来冷酷无情黑心黑肺陷害别人一把好手的终极大反派,现在才五岁。
估摸着连陷害两个字都还不会写呢。
看这幅可怜委屈的小模样,怎么感觉自己比终极大反派还恶毒呢。
小孩子的身体状态确实会影响到心智。秦嫣才想到这里,身体已经自己行动了。
她把手里攥着的红色花绳塞进了陆泓的手里。
“好了,我原谅你了。”她昂着头说,“翻花绳会不会,现在陪我玩吧。”
小孩子的示好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但泓哥儿的反应很微妙。
他攥着细细的红绳,攥紧又松开,轻声说,“我不会玩。”
秦嫣当时就不耐烦了。“每个人都会的,你怎么不会呀。没人教你玩儿吗。”
对他示好不过是因为突然升起的一丝丝内疚之情,不会玩就算了,滚你的吧。
正要开口轰人走,旁边候着的冯大管家察言观色,已经赶上前两步,满脸堆笑,“感谢秦大姑娘宽宏,秦大姑娘既然已经原谅了我家六公子的过错,那小的就带着六公子出去啦。不打扰秦大姑娘休息了。”
说着又从后背搡着泓哥儿一把,示意他往院子外走。
秦嫣看得清清楚楚,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立刻有了新的主意,喝道,“站住。”
虽然她是胎穿,前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心智也受了这具小孩儿身体的影响大幅度低龄化,但她毕竟不是个真正的小孩子,基本的判断力还在。
她身边伺候的人,从奶妈到仆妇丫鬟,个个对她毕恭毕敬,见面行礼,说话的时候垂手低头。这才是她穿过来的时代对主子的正常态度。
冯大管家嘴巴里敬称着六公子,我的爷,与泓哥儿说话时却高抬着下巴,冷言冷语,甚至动手推推搡搡的,明显不正常。
只要是陆大反派身边出现的不正常的地方,就是她的机会。
秦嫣端坐不动,小胖手指着冯大管家,声音轻软却不容质疑地道,“放肆我和你们六公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退下去,在旁边等着。”
冯大管家愣了片刻,屁都没放一个,垂手退到旁边去了。
泓哥儿也愣住了。
打算还给秦嫣的长长的细红绳被他团在手里,伸在半空中,尾端在微风里晃荡。
秦嫣又坐回秋千上,扯了扯细红绳的尾端,催促道,“过来玩。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泓哥儿看了她一眼,肿胀的眼皮细缝里透露出来的小眼神儿还挺复杂。
他迟疑了片刻,当真走了过来,面对面站在秋千前面,和秦嫣玩起了翻花绳。
玩儿了几把,秦嫣看他手指灵活转动,翻得像模像样,忍不住笑了,“这不是挺会的吗。”
泓哥儿立刻停下了动作。
小破孩儿还挺敏感的。
秦嫣啧了一声,“继续玩儿,大家各凭实力,我输了不怪你,你输了可不许像昨天那样哭。”
泓哥儿又用那种复杂的小眼神看了她一眼,轻轻嗯了声,继续同她翻起花绳。
翻了几下,他转身看了看冯大管事的位置,确定他站着的地方够远,今天第一次主动说话了。
他轻声问秦嫣,“昨天为什么打我我又没惹你。”
秦嫣当然不可能跟他说实话。什么我穿到书里,你是未来的终极大反派,说出来鬼都不信。
她随口说,“没什么,突然看你不顺眼。”
一听就是烂大街的敷衍借口,泓哥儿听了,居然没有任何质疑,默默接受了。
但毕竟是个未来的狠角色,幼崽期的脑瓜也转动得很灵活,他追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你为什么又用砖打你自己。”
这次换成秦嫣眼神复杂地看他。
因为力气太小一板砖打不死你,妈的只能打我自己,把自己摘干净,顺便栽赃陷害你。这么复杂的脑回路,说给你你也听不懂。
她冷冰冰地道,“因为我突然看我自己不顺眼。”
泓哥儿张了张嘴,表情顿时惊恐。
翻花绳的动作也停了,看她的眼神仿佛看见了狼灭。
作者有话要说掐指一算,今日宜开文,所以我来了哈哈哈
更新时间还是每天中午12点
其他时间大概率在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