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
胡七阙和原主的关系着实不错,虽然大多是时候是她一头热,总抱着一种两眼放光的激情,但无关风月,是个可爱且安全的形象原主的记忆里可没有她眼睛有病这个记载。
“没有”,胡七阙的声音像咬着后槽牙发出来的,近乎明示,“我感觉小师兄好像有话要说”来啊来啊,帮她发个声
看她一脸殷切,傅吹星觉得她是想得到来自朋友的表扬,当即决定顺着她的意思来。
他斟酌道“恭喜七师妹修为精进”,今日踢飞师兄,明日拳打师姐,未来便可与师傅一争高下,“再上一层楼指日可待。”
“想要切磋可以来找我。”他表了个态。
胡七阙“”
这个理解能力,难怪看上小师兄的都有情人终成兄弟。
她只能感激地挤出一丝笑,蓬蓬头闷闷不乐地炸成了霸王花“多谢小师兄肯定,你快回去休息养伤吧”
“七师妹不要讳疾忌医”,傅吹星迟疑了片刻,还是当众点明。虽然有些驳师妹面子,但眼疾是大事,还是应该接受师门监督,“要好好护眼、及时检查。”
“小七原来有眼疾”师傅愧疚难当,觉得自己疏忽了小弟子,立刻抚须同意“不错,以后小七洞府的熄灯时间提前至戌时,在宗门你的隔壁小郁会帮忙照看,出行期间则由小二监督。”
郁偌和二师兄都极其刻板守教条,绝无可能放水。
胡七阙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大晚上正是写话本的黄金时间天杀的傅吹星偏要多这一句嘴,明天就给他再加十个虎视眈眈的大汉
除了动笔杆子,她没有别的报复法子,但不代表司满梨没有。
司满梨出了钱,就是她老板了,员工当然有义务为老板所需信息。胡七阙想得很明白,一回去便开了水镜,神情严肃,杀气腾腾“司先生,辞鹤君他重伤了,当胸中了一剑啊是的,他如此不爱惜自己,正需要你的管教监督”
司满梨很快赶来了。
他来的时候踏着晨光,眉目如山色晴岚,看见傅吹星的伤口显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但脸上依旧是光风霁月的笑容,温声“惜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他看出这是灵均仙尊留的剑伤,毫不容情,但是他一路过来,又没看出桑令宗有内乱的痕迹。
傅吹星对回答进行了模糊处理“我想向师傅求证一些事情。”
他撑起身,方便撕开衣襟上药。司满梨伸出手,正好抖落他领边一枝缥碧的叶子。
那是空江金谷,被保管得很好。
顷刻间,有一股极寒的冷意如蛇一般缠上了傅吹星脖颈。
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想拢紧敞开的衣襟,却被司满梨按住了。抬眼一看,司满梨正在敛眉给他抹药,容色平静,纹丝不动。
是错觉吗傅吹星暗暗纳闷,拽了一片叶子“用这个吧,我听人说对伤口愈合有奇效。”
话一说出口,他便感到那股冷意再度卷土重来,更加猖獗。没道理啊,师傅的剑又不是玄冰做的,就算受了剑伤,怎么会莫名感到冷呢
“我感觉有些不妙,快用空江金谷。”傅吹星提醒道。
司满梨拈着叶子细看,眼神柔和,一如湛碧色高天“惜之从哪里得来这个”
傅吹星以为他医师的职业病发作了,要确定药品来源可靠,当即说“是小郁师弟的朋友,我与她交谈甚欢。”
“想不到惜之也会收女修的礼物,既然信得过,那便可用。”司满梨点点头,继续动作,好像真的只是随便一问。
傅吹星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就知道是女修了,她他它听起来并无区别,司满梨的仙门难道讲英文
空江金谷长出来如此不易,药效果然很好,不多时便已止血。司满梨观察半晌,吩咐他“躺着休息三日,不要动弹。”
傅吹星原打算这几日去和郁偌交涉一番,做些受苦受难前的准备,自然拒绝道“我看不行。”他忽然一僵,看见司满梨低头凑过来。
司满梨靠得很近,身上清新的冷香瞬间笼罩了他,如一帆秋水,如空袅茶烟。
傅吹星想要往后避开,但在这种令人放松的香气中慢了一拍,被司满梨捉住了手“必须休息,这是医嘱,不是说笑。”
傅吹星被“医嘱”两个字捏住要害,不说话了。
司满梨张嘴咬断了他胸前过长的一截绷带,如羽如兰的长睫轻轻抖动,在日光下澄澈到近乎透明,深碧色眼瞳犹如一汪深潭要将人吸进去,显现出病态而毫无攻击性的丽色。
虽然药神宫少主出名靠的是学识,除了医术以外,他博览群书,星相地理、琴棋书画、机关兵法无一不精但他的品貌无疑是极为上佳的,仙门之间一度盛传司满梨“皎皎清颜、落落秀骨”,追慕之人无数。
可惜此刻这副好看姿态落在傅吹星眼里,并没有激起半分波澜。
傅吹星甚至觉得他管得太宽,但对方到底是为自己考虑,也不好直接反驳“我记得答应了给你煮面,所以不能一直躺着。”
他的以退为进仿佛起了一点效果,司满梨迟疑了片刻,手指虚搭在他肩上。
那一天得知一碗面能破无情道后,司满梨带走了酒楼在场的所有厨师,食材,让他们复刻出那碗面。可惜这些名厨每个人都有一套烹饪体系,细节处总有微妙的变化,他吃了几碗,不仅没有任何感觉,反而反胃,甚至看到鱼都敬而远之。
当然,如果是惜之本人的话
“来日方长”,司满梨最终没有动摇,而是握着傅吹星的肩把他放倒,指尖一拂,“说好三日便是三日,少一秒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