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山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
冬末的一场雪刚刚消融,那些花枝草木便悄悄地探出点儿嫩绿来,在雪后稍显凛冽的空气中发芽抽条。
仿佛迫不及待,要迎接一场温柔缱眷的春风。
陆归雪和沈楼寒的婚期定在三月,这对琼山来说是件大事,于是从新年过后就陆续开始了准备,一直到前两天,终于是将婚礼的全部事项都敲定了下来。
到了婚礼当日,天边才刚刚泛起一点晨曦,千秋峰上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其实陆归雪昨晚根本就没睡。
明明婚期早就定好,陆归雪又向来是个闲散的性子,这几个月准备的时候一直都有条不紊,不曾慌乱过。
结果眼看婚礼就要开始,他反倒开始紧张了。
此刻,陆归雪已经换好了婚服。
沈楼寒与他面对面低着头,去帮他系腰间深红色的束带。
他一边系着,便一边听见陆归雪紧张的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
这套婚服成双成对,陆归雪身上那件红衣重重叠叠,却又轻柔无比,领口和腰带都是深红,勾勒出他脖颈和腰间的线条,优雅,又极美。
衣衫外拢着一层红纱织成的外袍,轻而薄,会随着动作飘飘摇摇,翩然而飞,好似花间轻灵的蝶翼。
层叠的红,映衬着陆归雪如玉般的肤色,让那清冷的眉眼添上几分艳色。
再加上沈楼寒亲手抹开一层薄红的双唇,便像是落在明艳桃花间的一簇霜雪,在春风中摇摇欲坠,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掌心,轻轻吻过。
“阿雪,你心跳得好快。”沈楼寒将束带在指尖绕了个结,轻笑着说。
虽说通常按照大礼,婚前三天不能见面,但他们俩都不太在意这个,于是这两天还是照常腻在一起。
陆归雪的语气有些烦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紧张起来了。”
“没事,我在呢。”沈楼寒系好了腰带,双手顺势环在陆归雪腰间,低头轻啄了一下他的嘴角,安慰道,“一会儿阿雪若是觉得人太多,就只看着我,当做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师弟,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吗
?”苏挽烟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是今日婚礼的司仪。
“好了,师姐。”
陆归雪应声,然后侧眸看向沈楼寒,眼眸因为紧张而泛起层层涟漪,他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就要……开始了么?”
“嗯,婚礼要开始了。”沈楼寒握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们出去吧。”
陆归雪被沈楼寒牵着,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略高的体温,情绪好像真的缓和下来了一些。
两人一齐出了门。
千秋峰的院中停着一对儿青羽赤尾的比翼鸟,苏挽烟轻轻推了推他们俩,笑道:“快上去吧,青云台那边已经准备好,就等你们两个人了。”
比翼鸟载着他们飞掠过天际,陆归雪远远看见悬浮在清风白云之间的青云台,平日琼山中但凡有大型典礼,都在那里举行,今日的婚礼也是如此。
原本青云台上是种着青竹,也不知道今日什么时候换做了漫山的桃花,浅浅的红色映入眼帘之中,尽是明艳的温柔。
比翼鸟在青云台上落下,沈楼寒伸手牵过陆归雪,走上眼前落着一层淡红花瓣的路。
两侧是前来参加婚礼的众人,有琼山的弟子,也有其它门派的宾客,他们带着祝福的善意笑容,在渐渐明亮的晨光之下,让人不自觉地跟着扬起嘴角。
陆归雪和沈楼寒牵着手,顺着路上铺着的长长红绸,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在徐徐落在的花雨之下,朝着青云台中央走去。
走到半路,陆归雪忽然看见两个身影,落在了面前。
其中身形修长的那个是谢折风,他还是那般眉眼锋利,气息凛冽,不过今日难得没有带着他的剑。至于矮一些的那个,好似没长开的少年人,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红色的短发显出一点叛逆。
少年人的声音也带着少年气,他单手一叉腰,气势十足的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想从此过——”
“错了。”谢折风语气淡淡地打断了少年人的话。
晚陆归雪他们一步的过来的苏挽烟,此刻也到了。
正好听到少年人好似山匪一样的发言,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好是按习俗让你们来拦亲,你怎么搞得好像是抢劫一样?”
拦亲这事儿陆归雪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