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速写就这么闯入沈鹿的视野,让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季闻钟见他半天不接,眉心微微一蹙,又重复道“这画”
“不是我掉的,”沈鹿咬牙打断了他,后退一步跟对方拉开距离,并冲他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没牵好狗,如果需要赔偿的话”
“赔偿”季闻钟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语调却没有任何波澜,他摇头道,“不用。”
话题到这里仿佛聊死了,沈鹿也不知道该接什么,他只感觉面前这个人简直和网上的描述一模一样浑身都透着一股冷漠和疏离,因为身高差距,还有一种难以忽略的压迫感,被他看上一眼就会浑身不自在。
连说话都没说出过十个字以上的句子,虽然声音好听,语气却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既然这么不想跟他交流,也不要赔偿,那下车干嘛就为了还他那张画
但车上显然还有其他人在,至少有司机,用得着他总裁亲自来还吗
沈鹿心想奇怪的人。
他心脏实在不太舒服,因为没吃早饭,胃也饿得有点痛了,理智告诉他留下来并不是个好选择,因此他直起腰,低着头说“真的很对不起,以后我会牵好狗的,给您添麻烦了。”
果不其然,对方又吐出两个字“没事。”
沈鹿“”
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一拽狗绳,把柯基牵回自己脚下“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给您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他说完,不敢再等对方回答,转身快步离开。
并没留意到身后那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失落。
季闻钟眼睁睁看着少年走远,到底是没能追上去,他轻轻叹口气,打开车门回到车内。
“季总,”目睹全过程的司机开了口,“果然还是应该让我去吧”
季闻钟没接他话茬,他垂眼盯着那张没能还回去的画稿,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像得到了一件挚爱的宝物。
随即他抬起头“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司机“哦,姜秘书刚刚打来电话,说本市的美院没找到有长相跟他接近的学生。”
季闻钟皱起眉。
不是学生
可看那少年不过十岁,应该正是上学的年纪。
“不过,”司机又续上后半句,“您捡到的那张画稿经过专人鉴定,说上面的笔触有些像这几年很有名气的天才画家沈鹿。”
“沈鹿”
“对,沈鹿年少成名,三年前第一次用沈鹿这个笔名在网络上发表作品就引起了广泛关注,后来才知道,他那个时候只有十五岁。”
季闻钟目光一凝三年前十五岁,现在岂不是正好十八
于是他问“还有别的信息吗”
司机摇摇头“这人深居简出,个人被保护得很好,至今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网上也找不到他的照片,不知道他在哪里上学。除了沈鹿这个笔名,年龄以及性别,其他的一概不知。”
“除此以外,沈鹿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就是他从来不画肖像画,在他所有的作品里面,没有一幅是关于人物的。”
这令季闻钟有些惊讶,他扬起手中的画纸“那这一张”
“这就是矛盾的地方,”司机说,“虽然笔触很像,但这幅速写画的是人物,所以不可能是沈鹿的作品。”
季闻钟沉默了。
司机“不过负责鉴画的老师说,还有另一种可能沈鹿其实是画肖像画的,只是某种原因不在网络上发布,而您捡到的是他的手稿,刚好就是未曾曝光过的人物速写。”
季闻钟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还有些靠谱一个画家完全不画人物相关的画作几乎是不可能的,刚刚少年拒不承认画是他掉的,也似乎可以说通了。
不知怎么,他隐隐有一种预感,他遇到的少年就是沈鹿。
“哦对了,”司机掏出手机,“我刚才在网上搜到了一条小道消息,说有人在一个叫深林画室的地方看到过和沈鹿的风格非常接近的画作,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深林画室”季闻钟捕捉到重点,“在什么地方”
“离这不远,大概两公里。”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要过去看看吗”
季闻钟捏了捏眉心,稍作思考“算了。”
少年已经明确表现出不想暴露个人信息,他们再过去找未免也太冒昧,八成会惹人生厌。
他不想去,司机也不坚持,只道“季总,您刚才下车的时候,真的没顺便问一句他叫什么吗”
季闻钟没说话,只抬头看了他一眼。
司机从这一眼里得到了答案,果断结束话题“那我们现在去哪”
“回公司。”
司机默默开车,心说他们季总真是哪里都好,唯独性子太冷,对谁都是一副冷漠脸,还因此被公司内部评为“最难撩的男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