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沉默地注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把速写拿走呢”
“你给我画的东西,我当然要拿走,”季闻钟表面波澜不惊,“而且,我本来担心,放在你这里会被别人看到来着。”
沈鹿睁大眼,觉得季总这操作实在令人迷惑“你担心放我这里会被看到,于是你拿回家了,结果放在你手里,反而被别人看到了”
季闻钟似乎不大愿意承认“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的。”
沈鹿“”
什么叫从某种意义,这本来就是吧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嘲笑,只好说“我有点好奇,你放在什么地方被他发现了”
季闻钟“没什么地方,我昨晚下班回家,不知道他在家里他前段时间不是带着家人出去自驾游了吗,昨天才回来,也没告诉我我当时坐在沙发上把速写拿出来看,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就”
沈鹿听完这话更震惊了季总居然还要把速写拿出来看
什么毛病,欣赏自己的黑历史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季闻钟在他对面坐下来,“总之,季飞泉说他们一家三口今晚要去我那吃饭,我在你这躲一躲,等他们吃完再走。”
“你也太卑微了吧”沈鹿用同情的眼神看他,“自己的家,居然要躲别人,搞得自己有家不能回”
季闻钟叹气“是我大意了,早知道会这样,我上次就应该狠心把他手里的钥匙收回来。”
沈鹿“”
合着您到现在也没收回钥匙。
这不自作自受吗。
季闻钟一低头,看到桌子上铺开的宣纸,不由惊讶道“你终于开始画这个了”
“什么叫终于,我一直都没腾出时间来好吧,”沈鹿说着开始清洗毛笔,今天不打算继续了,“很不凑巧,损毁的这几幅全是工笔,重新画需要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只能慢慢来。”
季闻钟“真的没办法修复了吗”
“都撕成这样了,就算修复也不可能修复得很完美,”沈鹿轻轻叹气,“我当时就懒了一下,没裱成画轴或者框早知道会被撕,我肯定不犯懒。”
季闻钟抬起眼“难道这些画都是你自己装裱的”
沈鹿“怎么可能以前离这不远有一家裱画的店,我和那个叔叔认识,每次都送到他那里去,但是他们前两年搬家了,新址特别远,跨了半座城,我就懒得去,觉得这样保存应该也没事,谁知道周不行那个人渣会来。”
季总可能觉得是到了自己表现的时候,忙道“你以后如果需要装裱的话,可以给我,我帮你送过去。”
“唔也行,反正这几幅画都是要送给你的。”
沈鹿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周不行还在医院吗”
“已经出院了。”
“你们不会真的把他咔嚓了”
“那还能是假的”季闻钟眉尾轻轻一扬,“出院以后他就跑了,我正派人盯着他,他买了几天后的火车票,应该是准备离开宁城了。”
“他不会再报复回来吧”
“有胆量他就来试试。”
听季总底气这么足,沈鹿就放心了,他刚想开口问一句“那我们晚上吃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轰”的一声响。
耳熟的跑车引擎轰鸣声,听到这个声音,往往意味着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他对面的季闻钟突然站起身,甚至都没回头,撂下一句“我躲一下”,箭步冲向楼梯,三阶一跨,直接上了二楼。
沈鹿“”
他头一回看到季总跑得这么快
季闻钟刚刚上去,画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一道响亮的口哨随着热浪一并刮进来,季飞泉踩着傍晚的暑气进了门,还即兴来了两句不知道什么调调的ra“我亲爱的弟弟,你是不是躲在这里”
沈鹿一言难尽地向他投去视线。
“奇怪,不在吗”季飞泉张望一圈没看到人,有些惊讶,“跑哪去了,他秘书说他半小时前就下班了,也没回家,也没来你这”
他最后一句明显在问沈鹿,沈鹿眼角微微一抽“呃没有,他没跟你说他去哪里吗”
看季总那么惨,还是帮他一下好了。
“没有啊,他要是说了,我还能来你这找吗,”季飞泉随便拉了一把凳子坐下,“有没有水,渴死我了,今天真是热到飞起。”
沈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隔着两米远给他扔过去“我这里好像不是小卖部来着。”
季飞泉一仰头,直接灌了半瓶水进肚,被冰得一个激灵“季闻钟真没过来”
沈鹿“没有。”
“那好吧,”季飞泉有些失望,又坐了一会儿,把水喝完,起身往门口走,“那我回了,如果他过来的话,你记得通知我一声,我找他有事。”
沈鹿嘴上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