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支吾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他道“我发誓,在今天之前,我绝对没有见过这幅画。”
季闻钟摇头“你不用跟我发誓,这个网站根本什么都证明不了我自己做一个网站,找张图片发上去,再伪造一个发表时间,这太容易了,但凡学过一点的都能做到。”
“可是这条博客底下还有评论,而且后面还有其他的博客,怎么看也不像假的。”
“这条博客可能是真的,评论也是真的,但是那张图片的真实性存疑,”季闻钟说,“你发现了吗,这个网站里所有的博客都只有发表时间,没有修改时间,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被人盯上,进行了内容篡改。”
“你是说这条博客原本的配图不是这一张,是后面有人更换过的”沈鹿微微睁大了眼,“那岂不是意味着,并不是我抄袭别人,而是有人抄袭了我,却拿着抄袭的作品指控我抄袭他”
“嗯,我初步推断是这样的。”季闻钟陷入了思考,“你这幅画,在交流会上是第一次展出吗”
沈鹿点头“主办方让我拿没有公开过、能鲜明地展示出个人风格的,所以拿的这一幅。”
季闻钟“我记得交流会是禁止拍照的,事后也没人把你的作品发布在网络上,而伪造一张油画需要的时间并不短,那么只能说明这个人当时就在交流会现场,趁机偷拍了你的画,拿回去进行临摹,再上传到网站上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沈鹿心里打了个突“会是许晟敏吗”
那天交流会,她和许洁都在场。
“这说不好,单从动机来看,交流会上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只要有人嫉妒你的才华,就可能做出这种事,并且,他们也都有能力。”
沈鹿皱起眉。
这话倒是不假,那天参加交流会的人非富即贵,请人临摹画作,再找懂程序的篡改博客内容,只要掏钱就可以办到。
“这样吧,我联系一下礼堂,看还能不能搞到当天的监控录像,再回一趟公司,让技术查查这个网站。”
两人正说到这里,突然有人敲了敲他们的车窗是夏艺艺。
沈鹿把车
窗降下,夏艺艺满脸焦急地询问道“鹿鹿怎么回事啊我刚才就去蹲了个厕所,中途听到警报声,我还以为着火了,急急忙忙跑出来,结果看到你们全都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鹿沉默了一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要不你先回家,一会儿我给你发消息。”
他这么说,夏艺艺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好吧,你们路上小心。”
沈鹿回到画室,等季闻钟离开以后,他再次打开了那个网站。
这一次他将女画家所有的博客都认真读了一遍,并且把她发过的油画照片都保存下来,一张一张地仔细翻看。
在把图片都看过一遍之后,他终于发现了问题。
季闻钟说的或许是对的那张所谓“被抄袭”的画,跟其他的画有些许不同,虽然风格看上去非常接近,但如果是以专业的眼光来看,就能发现这幅画“匠气过重,灵气不足”,简而言之就是没有灵魂,是一幅刻意模仿之作。
艺术本身是需要倾注大量感情的东西,只有画家用饱含感情的笔触画出来的作品,观赏者才能通过视觉感受到情感的共鸣。
而这幅画,沈鹿感觉不到任何画家想要表达的情感,它像是一具华美的躯壳,乍一看非常惊艳,待细细品来,却发现内部是中空的,除了表面的惊艳什么都没有。
一位身患绝症的画家,在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里创作出的画作,怎么可能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呢
她其他的作品都有非常强烈的情感宣泄,沈鹿甚至能透过画面感觉到那种绝望、不甘甚至愤懑,唯独这一幅,什么都没有。
一幅拙劣的仿制品。
在得出这个结论以后,他突然便安下心来世上果然不存在什么完全重合的脑电波,他并没有抄袭这位画家,也不存在什么“撞稿”的巧合,这是一场卑劣的碰瓷,有人想用所谓的“抄袭”污蔑他,败坏他的名声。
这个人是谁
如果真的是许晟敏或者许洁,那么他或许低估了这两个女人。
这天下午,沈鹿一直待在画室没有出去,他观察了一下网上的动向,也没看到有人说这件事,一切都平静得不可思议。
这令他有些意外,心说难道自己想错
了难道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静心策划的碰瓷,一切都是那位狂热粉丝的一厢情愿,只有他自己觉得抄袭所以来画展上闹,并没有什么幕后黑手
可画作造假又怎么解释呢
沈鹿有些想不通了,季闻钟没主动联系他,显然是没有查出结果,他只好跟夏艺艺聊了会儿天,到晚上照常休息睡觉。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件事可能会平静地过去时,突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夏艺艺的电话叫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就听对方慌张地说“鹿鹿你你还好吗”
沈鹿脑子还没转过来,带着浓重的鼻音问“什么还好吗怎么了”
夏艺艺“你还没起床吗你快点起来看看啊你画室被一群记者包围了,我本来想过去的,可是人太多了,我怕被他们堵住,只好躲起来了”
沈鹿一愣记者
他连忙爬起来下楼,刚下到一半就看到画室门口围了一群人,举着摄像机、手机、话筒,似乎全在等着他开门。
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立刻原路折回,心说这到底什么情况他画室外面怎么会有这么多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