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晚,第二天一早，人还没醒,顾池就听到自己的手机正在嗡嗡作响。

先侧目看了一眼臂弯里的男生,才伸手在床上摸索后，把手机拿过来，眯眼看到是经纪人尹韶光打来的。

接通后，对方声音咋咋呼呼的,“顾池哥哥，你去研究所回来没有啊？”

顾池还没开口，窝在肩窝里的男生往怀里拱了拱,迷迷糊糊地问：“谁给你打电话？”

电话对面的尹韶光仿佛被水呛到般咳嗽起来,声音里满满的难以置信，“说话的是我的大主唱？你们两这是分开一天都不行么？我知道你昨晚连乐迷会都没参加，怎么这会就睡一起了？”

顾池淡声道：“麻烦你说正事。”

尹韶光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正事,“你那几首歌差不多了吧？”

“可以。”

“那我们找时间进录音棚试一试？”

“你安排就行。”

许燃被彻底吵醒，撑开惺忪睡眼，用带着淡淡沙哑的嗓音问：“几点了？”

“十点。”

“这么晚了？”

“嗯,回去吧。”

昨天下午生日会,晚上又三班聚会,嗨了一天，许燃特别累，只想回家里窝着，正要去浴室洗澡,被顾池牵住手指，“等等，昨晚都没来得及把礼物送给你。”

“什么？”

见他从昨晚的裤子里拿出一只小小的黑色丝绒盒子，盒子里有一对红色宝石的耳钉。

跟顾池以前那个黑钻的一样，最简单的四爪镶嵌。

许燃自己只有一个耳洞，又想起顾池其实也是有耳洞的，抬眸问：“一人一个？”

顾池点头，笑道：“仪式感。”

许燃并不觉得，勉为其难地翘了翘唇角，“谢谢池哥。”

说着话，顾池已经拿出一枚，替他戴在了左耳上。

因为石头很小，戴上后只看得到一星红色光芒。

许燃又替他戴上另一只，虽然并不觉得有什么仪式感。不过耳钉是红宝石的，巡演时站在舞台灯光下，反射火彩后会很好看。

两人各自收拾，离开天赐酒店，开车回家。

巡演会在寒假期间开启，第一场就在北城。

大三第一学期，许燃最重要的学习任务就是完成理论力学和大学物理的重修。

实验班那边的早晚自习虽然不用上，但考试还是必须通过。

考前一个月，只要不上课，顾池就带着他在自习室里看书。

“空间任意力系平衡的充要条件是，该力系的合力偶矩等于零。讲那么多遍还忘？”

许燃把笔夹在手指间摇晃着，蹙眉回忆后，懒懒地趴在桌面，“脑子转不动了，今天能不能就到这里？”

顾池不为所动地摇头，“不行，你马上就要考试了。”

许燃真的不想学了，奈何顾学霸要求严格，只好深深叹出口气，耐着性子听他讲。

“平面附加力偶系可合成为一力偶，其力偶矩以M表示”，顾池继续给他分析知识点，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拿过来解锁。

许燃挨着他，瞅到是孟悦发来一条微信，“顾池，出来，我在教室门口。”

往教室外扫了一眼，真的看到孟悦还有颜柏都站在教室门口，赶紧说：“悦悦找你，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晚上回家再学。”

顾池见男生已经开始收书，伸手在他头顶揉了一把，“你都不担心考试？”

“有池哥你在，不担心。”

许主唱这嘴越来越甜，顾创作对他已经毫无办法。

拿了书出教室，孟悦和颜柏在走廊里，并排站在栏杆前说话，见两人出来，孟悦招手把顾池叫到了另一边单独说话。

许燃跟颜柏站在栏杆前。

深秋的下午，阳光都显得格外煦润。

颜柏个子高，长相可爱，穿灰色的针织毛衣，看起来身形修长，有份斯文清秀的书卷气质。

“你们巡演什么时候开始？”

他靠着栏杆，侧目看过来问。

许燃回答：“寒假。”

颜柏浅浅地弯起眼睛，“没想到你还是跟顾池一起了。”

许燃听他要提以前，赶紧虚假地咳嗽打断了。

颜柏也知道他俩以前那些事要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岔开话题，说今天来找两人的主要目的，“我和孟悦要一起出国了，期末考完就走。”

许燃吃了一惊，“出国？”

“对，继续学机械是悦悦的梦想。他说，以前顾池没人陪，他不能离开他，现在有你，他挺放心的，不过……”

颜柏唇畔牵出一抹戏谑笑意，意有所指地停下。

许燃狐疑地看着他，听到小可爱压低声音开口：“悦悦的原话是，‘你别想骑顾池上头，被他知道，他能回国打你’。”

说完，小可爱的眼睛里就溢出难以克制的深沉笑意。

许燃差点被口水呛到，呵呵两声，“我……这恋爱还怎么谈？明天就分手。”

颜柏笑得停不下来。

“你以后都不玩乐队了？”

提到这件事，小可爱眼睛里的光芒骤然一黯，“现在先陪他。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回来，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

许燃安慰他，“人生总要有所取舍。”

颜柏轻轻地点了下头，“我和悦悦在哪都会继续关注你们莫比乌斯。”

他这仿佛寄托希望般的话，让许燃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燃燃。”

正想再说点什么，听到顾池叫自己，迟疑了一瞬。

颜柏知道他是对即将到来的离别有些感伤，若无其事地说道：“还有很多见面机会。”

许燃知道他意思，轻轻点头，又伸出拳头。

颜柏了然，伸手跟他碰了碰拳。

“你们两加油。”

“等你们。”

目送着小可爱和悦悦走去了校园的另一条路，听到牵着自己的男生在旁边淡声开口：“他们还会回来的。”

许燃侧目看去，突然问：“你会不会想悦悦？”

看到男生神情有几分认真，顾池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以前，自己跟孟悦有很多的绯闻，听他这么问，忍不住在心里揣摩这句话的意思。

还没从男生的神情的细微变化间确认答案，见小主唱勾了勾唇角，笑意里带出一抹狡黠，“我会。”

-

大三上学期，顾池总共写了六首歌，跟先前的《蔷薇》、《今早起床》、《雨骤降》、《幻觉记忆》四首一起，收录在莫比乌斯乐队的第一张正式专辑里，专辑和乐队同名《莫比乌斯》。

封面是抽象的水彩画，画了一只金色的莫比乌斯环，下面是手写的乐队名字，“莫比乌斯”。

其余分别是，来自莫比乌斯的后摇《苦杏仁》的重编版本，同名punk《苦杏仁》，另外还有《墙壁》，《呓语》，《黯然神伤》，其中有一首纪念10PM的《10PM》。

最后一首，就是顾池提到的为许燃特作的《柠檬和咖啡》。

第一次拿到这首歌的时候，许燃就忍不住问他：“柠檬和咖啡？谁是柠檬？谁是咖啡？”

“你是咖啡。”

“为什么？”

顾池眸底泄露出些许不怀好意，覆在他耳边低声解释：“因为你提神。”

许燃：……

曲风上，《莫比乌斯》这张专辑以punk为主，几首歌曲里还充斥着动感的复古节奏，既有青春态度，也不乏深刻感情。

电子专辑先发在茉莉云音乐，当天就登上了独立音乐排行榜首。

第一场巡演定在1月18日，地点正是上次举办茉莉天空音乐节的海琴湾公园，售出近万张票。

莫比乌斯还是一支全新的乐队，但这些成绩，已经足够证明茉莉天空的眼光。

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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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色下，空气里弥漫着躁动不安的青春气息。

乐迷手腕上戴着金色的莫比乌斯电光手环，手环明灭，宛如夜色下闪烁的金色星海。

一个机械般的男声仿佛从天而降般传遍全场，“从今夜起，莫比乌斯将是茉莉天空中最闪耀的星火。”

话音刚落，观众区最后面升腾起无数道瑰丽的烟火。

随着整片天空被渲染成五彩的颜色，主唱明朗的嗓音从四面的音响中涌出，“嘿——咆哮翻涌，污浊热浪，你的泪痕，由我拭干。”

清唱的前奏之后，节奏激烈起来，原本漆黑的舞台被绚丽多彩的光束扫过，宛如奇幻梦境。

台上的四个年轻人，后腰上别着白色带乐队logo图案的方形布巾，行动时，布巾会跟随飘动，展示出乐队的logo。

四个人的衣服都不相同，各有各的色彩。

但不论是哪个颜色，在舞台的聚光灯下，都无比耀眼。

随着逐渐拉高的音乐旋律，主唱手持麦克风边唱歌边从主舞台跳到下面的延伸舞台，沿着走道往前，跑到尽头的环形小舞台上。

许燃今天穿的依旧是简单至极的白色印花短袖，却挡不住从锐利眉眼到轻盈步伐间肆意喷洒出的青春气息。

握着麦克风的手指上，金色莫比乌斯环戒指不时反射出细碎光线，长到耳际的头发和衣摆一起在夜风拨动。

光束在天空中激烈扫动。

主唱在延伸到观众区的环形小舞台上走了一圈，伸手跟乐迷们挨个击掌。

音乐进入**副歌时，漫天飘下金色亮片，将全场笼罩在如梦似幻的氛围里。

观众沸腾在逐渐升高的温度中，跳动如海浪。每一个金属礼都是送给台上这支年轻的乐队。

一首喧闹的《蔷薇》开场后，在结尾轻柔的伴奏中，许燃走回主舞台。

在这第一场巡演时，把成员正式介绍给观众。

“大家好，我们莫比乌斯，我是主唱许燃！”

在观众的欢呼中，他走到穿着花衬衫的傅芮身边，“这位是最会说话的贝斯手傅哥，傅芮。”

傅芮拨着琴弦，冲他扬了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