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天,食用罐头快要耗尽,氧气也所剩不多,你父亲偷偷将自己的氧气渡给了我,但是他大概不知道,那是我早就灌给他的。深深,我和你父亲大概要同你永别了。”
日记本上落着厚厚的灰尘,“永别”两个字上像是有水滴落的痕迹,晕开一片黑色,模糊不清。
“你很出色,在任何方面都是如此,我很后悔,没能对你亲口说一句赞赏。以后的路将会非常艰辛,还记得地下室的小屋子吗你曾经问过你父亲那是干什么用的,你父亲狠狠地训斥了你,因为他害羞了哈哈哈。”
“那是他小时候偷偷躲进去哭鼻子的地方。深深,我希望你能够坚强,但如果已经到了极限,你可以偷偷躲进那间小屋子,直到你找到一个能够代替那间屋子的女孩。可惜我们看不见那一天,这有些残忍,但我们还是要告诉你坚强。爱你的妈妈。”
两具白骨靠坐在控制室的软椅中,较小的那具窝在另一具怀里,头骨依恋地靠在他的肩窝处,这是一副全身心信赖的姿势。
李深收好日记本,沉默地站了很久,都说严父慈母,但他的父亲不苟言笑,母亲也颇为严厉,他从未见过两人同此刻这样亲密无间的样子。
他心中酸涩,眨了眨眼眶,收起父母的尸骨。
其他人为了给他留出空间,四散在星舰各个角落。
破损的舰身露出里面红的蓝的线路板,秦六站在一边给将军打光,看着他三两下接上断开的电线,人造光“滋啦滋啦”响了两声,恢复了正常。
秦邯清理掉手上的污渍,仔细摸索着星舰,李深父母去世前关闭了星舰的所有系统,反而剩下了不少能源。
他突然停下,吓了秦六一跳“怎么了”
秦邯默不作声,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洗髓草更加紧张了,贴着他的后背,恨不得化成原型黏上去。
全质空间里无法吸收灵气,他现在就是菜鸡一个,打开行宫都颇为吃力。
神识悄悄探出去,什么也没发发现,未知最是让人不安,洗髓草搓了搓手手,忍不住垫着脚,用气音在将军耳边低声又问了一遍“怎么啊”
空荡的星舰中突然响起一声短促又尖锐的叫声,另一边的大兵迅速朝他们靠拢。
数支枪口对准室内,大兵一边紧张地喊“发生什么”事了
“”
等看清了里面的情况,几人默默地放下枪,顺便把其他听见动静赶来的人一起带走。
后面的人一脸不解,看着他们整齐划一地捂住腮帮子的动作,有些奇怪“里面什么情况啊你们又怎么了牙疼”
几人默默地放下手“走吧走吧,去别处检查看看。”
别问,问就是酸,酸到掉牙的那种。
秦六居高临下地看着将军“你故意吓我”
秦邯搂着洗髓草的大腿,单手把人抱起,另一只手护在他身后,笑着开口“那你吓到了吗”
洗髓草剧烈的心跳逐渐平息,但还是气不过,伸手在他脸上乱糊一通,嘴硬开口“当然没有。”
秦邯颠了颠他,作势让他往后仰倒,被洗髓草揪着脸,狠狠地扭了一圈。
疼得他差点维持不住笑意,连忙把人抱回来“开心了吗”
洗髓草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他的用意,耳垂噌地一下就红了,但又不肯承认“我一直、一直很开心啊。”
总算让洗髓草回到正常状态的将军,把人放下来。
进入底下的时候他就发现洗髓草不同寻常的沉默,比以往更粘人,像是害怕得想甩着叶子直往他怀里钻,又有些顾忌非要强撑着不说。
“咳。”秦六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虚拟的话。
“情侣之间牵手都是很正常的,你确定不试试”
“那什么”
洗髓草试探性地伸出手手,“我有点害怕。”
他视线看向下方,微微低着脑袋,脚尖把一颗石子翻来覆去地踢,仿佛沉沉迷其中。
一只手握住他的掌心,洗髓草止不住地咧开笑容,整个人像是浸泡在甜甜的汽水中,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随后有什么东西戴在了他手腕上,那一只手也跟着松开。
“”洗髓草下意识握了一下掌心,什么也没抓住。
只见他在掌心缠了几圈,紧紧地攥住,露出一个“你放心”的笑容,自信地开口“别怕,这绳子既能无限拉长,又能快速回弹。”
真有紧急情况,他能立刻把人抛出战圈,又能兼顾他那边的情况,他以前做解救人质的任务时,经常用到这种工具。
秦六“”
guna
洗髓草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又不好意思伸出手直白地告诉他“我就是要你牵着我”
秦实用主义邯被他看得有些迟疑“怎么了”
他讨厌全质空间再说一遍,他讨厌全质空间
洗髓草挂上假笑“没什么。”
不,你这分明就是有点什么的亚子。将军心中有些慌乱,又极力镇定下来,多角度试探。
“是绑得太紧不舒服吗”
“没。”
“不喜欢这个颜色吗还有红的蓝的。”
“没。”
“那”
“秦邯。”洗髓草眼里盛着一汪清澈的湖水,然后把将军浇了个透心凉,“不许说话。”
“”
收拾好心情的李深出来,眼眶还有点红,他瞥了眼两人之间的绳子,嗤笑一声“搞什么呢”
秦六看在他刚刚得知不幸消息的份上,不去怼他,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走了吗”他问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