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快放开他!”太子怒喝一声。
皎皎下意识看过去。归衍显然气得不轻,霍然起身走过去,归彻顿了顿,也跟上他的步伐。
归衡淡淡地看了太子一眼,收回银枪抱在怀中,朝高台上的帝后遥施一礼,便转身欲走。
“慢着!”归衍伸手去按他的肩膀,“你当众羞辱老三,这就想走?”
也不见他如何闪避,归衍的手便落了空。
归衡漫不经心睨他一眼:“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皇兄若真想让我说点什么,也可以。”
“你!”归衍怒视他,但听了这话,还真有几分踌躇。这小子是个疯子,归德也不是好相与的,他要是逼他跟老三道歉、让他再说出些什么难听的,两人真闹起来,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看。
归德已经爬了起来,顾不上整理自己衣冠,冲上前怒道:“我就知道你擅使枪,上次在父皇面前还装模作样!”
归衡唇角笑意更深:“三皇兄承让。”
“你得意什么!”归德牙都要咬碎了。“你别以为这样父皇就会高看你一眼。听说你那异族母妃风邪入体,怎么,还没有一命呜呼?我告诉你,别说你会使枪,你就算文韬武略样样强过我,那又怎样?洗的掉你这一身蛮子血吗?”
他越说越冲动,甚至冲上去,一把抓掉归衡的发冠。
银冠当一声落地,浓密发丝流水般倾泻,垂在暗龙胆紫的衣襟上。月华如练,承月台上灯火璀璨,唯有归衡整个人都是暗色,愈发显得面色苍白,嘴唇殷红,似笑非笑望着面前三人。
“三哥!”归彻大惊,抓住归德的手。“你太乱来了!”
他抬头飞速扫视,果然恒帝已经皱起眉头,对身边的黎公公说了些什么。老宦侍听完,弯了弯腰,下场朝几人走来。
再看归衡,全无被人当众脱簪的难堪,扬手将头发随意地向后一拢,意态说不出的不羁。他甚至没有争辩什么,只用那双夜雾般的眸子,讥讽地看着他们——那一瞬间归彻有种错觉,在这场对峙里,仿佛并肩而立的他们三个,才是弱者。
归德被归彻钳制无法挣脱,突然伸手指着归衡,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看,你们看他的头发,他的眼睛!四弟你拦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他本来就是个贱种啊,不配与我们兄弟平起平坐,相提并论!”
“老三!”太子归衍也察觉出不对,叫着他的名字尽力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黎公公走到几人面前,行了礼,接着看向归德。
他的姿态很恭谨,语气却不容置疑:“三殿下。”
“皇上说,宴席还未开始,您就已经醉了,请您即刻落座休息。”
“凭什么?”归德瞪大了眼睛,手指着一脸漠然的归衡。“明明他才是先闹事的,他才是贱——”
“三殿下!”黎公公抬高了声调。
直到归德不情不愿地闭上嘴,他才笑眯眯地继续说:“您说的这是哪里话。任何一位殿下都是皇上的血脉,永远都是最为尊贵的龙裔。”
“皇上还说,若您不愿意落座,那便是醉得狠了,请直接回宫休息。”
归德脸色霎时惨白一片。
“你可快走吧。”太子受不了了,招手让归德的内侍过来,“扶你家殿下去坐好。快点!”
归彻在他耳边低语一句“父皇那里,我们会为你说和”,便无视归德恳求的眼神,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连推带劝地带走。
……
一场闹剧好不容易收场,宴会如期举行。
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丝竹之声愈大,连舞女跳得比早上要卖力。皎皎的注意力却无法再被歌舞吸引,她牢牢注视着归衡下去更衣,重新束发返回宴会的全过程,当看到他被叫去皇帝身边时,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暴君就是暴君,未完成态就这么能搞事,以后可怎么好哦。
归衡低着头听皇帝说些什么,皎皎就食不知味,手在桌下紧紧攥着裙摆,恨不得自己有顺风耳。好在恒帝的表情看着并不像是生气,归衡则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只是,怎么说了这样久呢?
杜姑姑见皎皎盘中的燕窝鸭条都已经凉了她都还没动筷,心中一叹,低声说:“公主不必着急。依奴婢看,皇上非但没有生五殿下的气,反而还有几分高兴呢。”
皎皎转过头望着她,满眼都是依赖:“怎么说?”
“公主还记得方才五殿下是如何一击制胜的么?”
皎皎点头。就是用枪压着归德的后颈逼他下跪嘛,爽是很爽,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归德好像的确太丢脸了一些。
杜姑姑说:“这就是了。这是当年皇上征战沙场时用过的招式,不过皇上用的是马刀刀背。”
“当时战况焦灼,皇上就是用这一招逼迫敌军大将向他下跪,口呼□□皇帝万万岁,才将敌军一举击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