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勉强笑了笑,没说什么,反倒是脆雪面露不忿。
虞琬认真看了看两人,忽然握住皎皎的手。
“怎么回事?”
她不问还好,一问这句,皎皎眼睛都红起来。
脆雪深深呼出一口气,不等皎皎吩咐,先退出去阖上门。
她见不得公主的眼泪。
槅扇闭拢,皎皎的眼泪已经掉下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虞琬紧张地手足无措,要去为她擦眼泪,一只手却解不开帕子,更不忍心松开皎皎的手。
小公主的手又小又软,正在她手心里抖得厉害。
她着急起来,干脆把帕子撕开了用力拽下来,拿完好的那一边,轻轻为皎皎擦掉眼泪。
皎皎抽噎了好一会儿,才细细地说出了三个字,钦天监。
虞琬心下一沉,勉强耐着性子听皎皎说完。
钦天监监副前些日子夜观星象,发现翼火之蛇涌现血光,妨天子,主不祥。
观其分野,恰好落在甘露宫之上。
这么一句话本来还不至于动摇柔嘉贵妃的盛宠,可是几日前柔嘉贵妃在乾元殿伴驾时又不知因何事触怒了恒帝,温皇后便以钦天监的不祥之语为契机,再不许柔嘉贵妃见恒帝。
虞琬眉头紧蹙,问她:“贵妃娘娘缘何触怒圣上,连你也不知道么?”
皎皎摇头,泪眼汪汪。
柔嘉不但不愿意告诉她,而且看上去一点也不慌。
皎皎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反正她是快被吓死了。
又不能对柔嘉直说。经过妍贵人的事后,她现在看柔嘉身边的每一个宫人都很不放心。
最让她难受的是,归衡不在。
虽然对归衡也不可能直言,可她还记得上一次宫中出现有关柔嘉的流言,被归衡轻易摆平的事。
一个多月以来,她一直都很想归衡。
有时候是想抱住这很是争气、正在逐渐粗壮起来的大腿。而有时候,又与这些无关。
被虞琬轻轻拍着后背安慰的时候,皎皎不自觉地鼓起脸,莫名委屈。
此时此刻,哥哥在做什么呢?
归衡在审人。
昨晚不知从哪里爬来许多剧毒的蛇,像被他房间内的什么东西吸引,蠢蠢欲动要爬进他窗内。
结果当然是没爬进去。
被归衡下了禁止令,住处被远远安排在将军府另一边的娑罗,大半夜的不睡觉守在他窗前,替他将所有毒蛇悉数斩杀。
这时候归衡才知道娑罗虽然出身弋兰王族,小时候却养在偏远的母妃家里,学了一手乱七八糟的本事,现在全用在保护让弋兰独立的希望——也就是他身上。
念着妍贵人临终托人传出来的遗愿,归衡才留她一命,没想到竟然真派上了用场。
放蛇的人很快查出来,归衡却并没有叫何旌声张。
就叫他们疑惑,为什么他没被毒蛇杀死好了。
第二日正要带人去山中除害,归衡略作思索,便和何旌一同定下一计。
乾元殿。
恒帝精神稍好一些,坐在书房里仔仔细细看着千里之外来的几封信。
一封来自归衡,一封来自何旌。
两封信的内容大同小异:隐州原本便是巫族聚居之地,民风刁悍,此次因天灾,野兽出山,他们少不得要冒险进山清理,同时也去抚慰闹得最凶的几个寨子。
没想到归衡入山,却出了一件奇事。
被饥荒逼出了山的虎豹一类,尽被何旌带去的人马收拾了自不必说,还协助当地村寨重新坚固了围栏和大门。
一切风平浪静。
直到有村民发出尖叫,说蛇王出山——
恒帝看到“蛇”这个字,眉心不易察觉地跳了跳。
所谓蛇王,是一只巫族传说中最为凶恶的细蟒,轻捷灵巧,通体金黄。别说被它咬到,据说沾上口涎都会毒发身亡。
何况不止一条,它身边还簇拥着许许多多各色毒蛇。
巫寨里有经验的老人吓得瑟瑟发抖。
当他们看着归衡带人走过去时,几乎要以为这帝京来的小皇子疯了。
紧接着发生的一切,几乎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蛇王看到归衡,如同被奇异的力量压制,竟然死死低下那渗人的蛇头,连同所有小一些的毒蛇也都围着归衡空出一个圆圈。
那种恭顺姿态,犹如朝觐。
何旌在信中说,皇子见到异状,面色不改,又听巫医说毒蛇一身是宝,勉力制服后,已将蛇胆及蛇目奉上。
随信送来的果然有个小木盒子,毫无装饰,外表朴素到不起眼的程度,是归衡一贯的风格。
恒帝已经命人看过。太医说蛇胆清心,对他镇定病情的确有用,已经拿去入药了。
黎九恭静静地侍立一旁,看恒帝慢慢地将几封信都看完,面如平湖,完全看不出信中内容。
直到最末一封,他才要拆开,手却顿了顿。
黎九恭眼尖,一眼看到上头写着的字样。
「皎皎吾妹亲启」
恒帝没再犹豫,轻轻拆开。
他自然有办法再将信复原。
信封看着厚,信纸抽出来却只有薄薄几页。恒帝将信封倒过来,一块什么东西,“当”一声清清脆脆落在桌上。
恒帝拿起来看了一会儿,忽然眯起眼睛,露出一点笑来。
他抬起头吩咐,“传皎然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在路上,18:00等我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