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心中好生懊恼,她断想不到张瑞千是这样的人品,若是堂堂正正上门来提亲也不会有什么,可大庭广众之下耍酒疯算怎么回事,还将她的名讳宣之于口——酒精这玩意真是害人。
凝霜感受到周遭指指点点的目光,只觉如芒在背,这下可好
,人人都知道她被步贵妃的亲戚、一个乡下粗人惦记,她的名声算完了。
萧易成见她脸色苍白,下意识将她护在臂后,自个儿却上前一步,笑道:“看不出张世兄相貌老实,骨子里却是个风流的,连踏青出游都不忘将傅姑娘挂在嘴上——那傅如音姑娘当真如此绝色?”
众人恍然大悟,那纤巧阁的傅如音姑娘,不止色艺出众,听闻还是前朝名宦之后,难怪张瑞千醉里都还念念不忘呢——他一个山野村夫,没见过多少世面,随便一个贱籍歌伎都能将其迷得神魂颠倒,可见张家家教不过如此。
若此话传到天子耳中,怕是连步贵妃都得吃挂落。
便有与太子一系交好的人道:“难怪前儿我在街上见到一个人影十分相熟,喊了几声也不理我,敢情是惦记着纤巧阁那温柔乡,生怕耽搁好事呢!”
在座多是风流才子,谈起此事自然津津有味,一时间十分热闹。
傅凝妙在一旁听了半日,终忍不住开口道:“是这样么?我怎么瞧着,那位张公子像是冲着二姐去的?”
说罢还轻轻睨了凝霜一眼——可惜遭到萧易成这堵墙壁的无形阻拦。
萧易成冷声道:“张世兄口称傅姑娘,谁知道他指的哪一位?要这么说,我还觉得他是看上了傅三小姐你,你可敢认?”
傅凝妙没想到萧易成堂堂世子爷这般口无遮拦,还欺负自己一个小姑娘,不由气得柳眉倒竖,正要同他理论,却被程迟拽回。
程迟的面色亦不好看,“三妹,你消停些吧,横竖不干咱们的事。”没见过这样上赶着往自家人身上添麻烦的。
傅凝妙读不懂他的脸色,只当他是关心自己,心里于是甜滋滋的,总算安静了些。
程迟望着对面的两人,心里却是又酸又涩,方才若是他早一步站出来就好了,结果却是萧易成出面解围——同为男子,他自然看得出那位世子对表妹是什么心思,而表妹呢,也是因为他这段时日才对自己疏远么?
程迟心里颇不是滋味。
张瑞千发完了酒疯,便倒在地上打起呼噜,晚来的书僮忙将自己公子带回,其余围观的人见无热闹可看,只得意兴阑珊地散开,至此,一场闹剧终于平息。
凝霜却不愿意待下去了,欠了欠身道:“表哥,你可否送我归家?”
可惜程迟还要回历山书院一趟,这会子竟没空。
萧易成心中一动,正要开口,谁知傅凝妙忽然变得善解人意起来,“二姐,我陪你回去吧。”
说罢就命人收拾行李。
女孩子们在一处,总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萧易成也不便跟上,只得命淮安去帮她们将车马牵出来,省得耽搁功夫。
一抬头,却见那程家的小少爷牢牢盯着自己,目中不乏怒意,萧易成只觉好笑:觉得他太献殷勤?担心他抢走他的未婚妻?
可傅凝霜算他哪门子的未婚妻?
连古鹤先生都是他帮忙引荐的,这位程少爷会否太忘恩负义了些?
也罢,不管程迟的眼睛里有多少刀子,总之这桩婚事他绝不会让给程家。
这位小少爷注定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