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站在大门前翘首以盼,心中十分不平世子爷为何不带他进宫,明明他这样赤胆忠肝,干着出生入死的活——假如有机会的话——他也想尝一尝宫中的点心,见一见青春年少的宫婢呢。
唔,虽然那些宫婢多数规矩谨肃,死板着一张脸,笼统看起来还不及夫人身边的甘珠漂亮……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一辆马车在长街的拐角处停下,继而甘珠风风火火的从里头下来,推开他吩咐道:“快,让人将棉衣捎来,多带几个汤婆子,还有,后院地上那些小石子也须拣一拣,当心夫人滑倒……”
淮安都被她说糊涂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大张旗鼓的,莫非又有人要成亲?可府里总共只两位少爷呀。
甘珠不满的瞪他一眼,心道粗人就是粗人,她都暗示得这样明显了,居然还不明白!
她也懒得废话,“照我说的做便是,夫人现有身孕,可不许有人怠慢!”
淮安懵懵懂懂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夫人有身孕了?
他再不敢耽搁,一叠声地吩咐二门上的几个小厮办去,自个却眼疾手快的奔向马车——当然是要好好表现,亲自扶夫人下车。
甘珠恨恨地骂了一声马屁精,抱着汤婆子亦快步赶去,唯恐落于人后。
然则这两人都做了无用功,待淮安赶去时,萧易成早扶着凝霜下车,瞧他那小心翼翼的神态,仿佛世间最稀罕的珍宝也不过如此。
不过两人也没觉得如何,世子爷这样看重夫人当然是好事,那种宠妾灭妻的才叫家风败坏呢,如世子和夫人这般和和美美,人看着心情都会好许多。
淮安不禁盘算起今岁能领多少赏钱,趁着世子爷心情好多讨一点,想来世子爷也不会介意,这般攒上几个月,应该就够老婆本了——不过,娶谁好呢?
他下意识瞥了甘珠一眼。
甘珠被他看得一阵恶寒,甩着帕子大步进门,还砰的将门关上。
淮安摇摇头,唯有叹息:这是朵带刺的玫瑰,他一个粗人想要摘取,定会伤着手。
还是再等等看吧。
萧易成一回去就命人炖了鸡汤来,说是让她补补身子,掸掸寒气,可凝霜
才被傅凝婉逼着尝了好几块肥肉,如今见着荤腥实难下咽。
萧易成捧着碗劝道:“多少喝两口。”
他担心凝霜在重华宫受了那场气,又经冷风一吹,恐积了伤在心里。
凝霜却不过他的好意,只得就着他的手抿了两口,只觉这鸡汤无比鲜甜,且精心撇去了面上那层油星,喝起来并不腻味,反倒入口生津。
她就这么浅尝辄止的,小半碗都进了胃里。
萧易成这才放心笑道:“我专程去庄子里买的乌鸡,费了十两银子,如今瞧来倒是物有所值。”
凝霜讶道:“什么鸡这么贵?”
二十两银子都够寻常农户人家过一年的,这一下就去了一半,跟喝钱一般。
“打小用黄黍米、红枣、野菌喂大,自然所费不呰。”
凝霜听得啧啧,萧易成却理着她的乌发道,“若是散尽家财能博你一笑,我觉得也值。”
凝霜不忿道:“谁要你倾家荡产了?”
说得好像她是个好吃懒做的婆娘一般,专会掏夫家的家底。
“我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娘子自然是最贤惠不过的。”萧易成忍笑亲了亲她的额头,觉得她这种凡事爱认真的脾气虽然无理,倒也十分有趣。
凝霜才懒得同他较劲了,轻哼一声,便将剩下的鸡汤喝得一滴不剩——表示她勤俭节约。
她按着肚子,只觉今天发生的事恍若梦一场,心中亦是千头万绪,不禁叹道:“这么小,也不知几时才能长大……”
她的处境虽不及傅凝婉在宫中那样危险重重,可到底是头一遭怀胎,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到底是一条命。
萧易成珍惜地握住她的手,“我会一直陪着你。”
凝霜相信他是认真的,她当然也不会假惺惺的说什么孕中不宜行房,要给萧易成纳妾的话,那未免太虚伪,再说,萧易成十几年都过过来了,不至于忍不了区区几个月。
她偷偷望了萧易成,小心思打了个转,又回到肚里去。
殊不知萧易成早就门儿清,拧了拧她的鼻子,却笑而不语——真想告诉霜霜,他就爱她这股醋劲。
两人依偎了一阵,凝霜才想起应遣人知会萧夫人一声,不然他们两口子偷着乐,却不让长辈知晓,难免有些失礼。
萧易成轻抚她的鬓发,“母亲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