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晁云想也不想拒绝,“好好学你的习,小孩子家我指望你不帮忙什么。”
许恣等到绿灯走过去:“你不指望我指望谁?”
没等晁云想通这话什么意思,电话挂了,晁云放下手机笑骂:“这小子在干什么?撒娇吗?”
“老板!429客人拉着小翠不让走!”员工拍门喊。
晁云脸色瞬间拉下去,她走出来指了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工跟着过去,步履匆匆口吐芬芳。
他们这ktv五层,员工不多,建在这片地区单是出门都能看到两三家同行的地方,对面又是酒吧街,时不时碰见一些人玩疯了耍流氓。
429那间客人是五个二三十岁左右,穿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被送走的时候骂骂咧咧:“不卖穿那么骚干什么!”
“老子给钱了!”
“老板娘身材不错!”
“滚你他妈烂x生的畜生没□□!”小翠站在里面指着他们骂,另一只手扯着裙摆扭头跟老板说:“这裙够长了真的,不用再改了!”
“装什么……”那几个男人喝上头,想在人家ktv门口闹一闹报复回去。
下楼的员工撸起袖子正准备把人拉远,然后看见了许恣。
手脚都挺长的男孩,拎着保温桶,对着骂的最凶那人当头一脚踹过去。
他踹在人脸上,腿也就抬得很高,居然没站不稳。
变故发生得太快,那四五个醉鬼都没反应过来,等那人骂出来,另外四个人反而跑了。
“我的娘……”小翠瞪着跑了那几个人,“呸,软蛋。”
剩下一个头晕目眩,骂完抬头,男孩又给他一脚,这次踩着他摁在水泥地上。
“对,对不起!”这白衬衫黑西裤有正经公司,平时坐办公室,根本不能打,没醉时还没胆子调戏服务员,碰上硬钉子就醒了。
这一片地区,天黑了就乱,不死人的事没人管。
他喝醉了,还被打了,晕得看不清人,疯狂道歉。
男孩根本没理会他怎么道歉,弯腰从他衬衣口袋抽了张硬质卡片。
接着,男人被闪光灯晃了满眼,耳边“咔擦”一声。
“你,你干什么!”
许恣收回脚,垂下眼皮,卡片自由落体,吧嗒掉地。
“拍照。”
不远处,小翠控制不住自己:“小许真的好帅……老,老板,你介不介意收一个大龄儿媳妇!”
晁云揉揉太阳穴:“业绩还要不要?”
小翠一紧张,忙跑回去,上楼时候还不忘给许恣抛飞吻。
许恣笑了一下,小翠立马做捧心状。
半镜面的天花板映射出无数个人影,许恣一靠近,女老板显得瘦削很多。
许恣若无其事地问:“妈,你想在办公室吃饭还是前台?”
“办……”晁云回过神,拧着眉,“臭小子,你怎么过来了!”
许恣提起保温桶:“送饭,郁奶奶做的。”
老妈还是很不赞同:“为什么不放在家里?”
“郁奶奶让我送过来。”许恣说。
郁奶奶根本不知道老妈工作地点在哪。
晁云不说话了,她有种砸棉花的感觉,瞪了许恣一眼。
许恣推开门,用听起来像道歉,但又死不悔改的语气说:“我只是踹了他一脚。”
老妈拿他没办法,只是说:“骂几句没什么,老妈骂回去就好了,你看你妈什么时候吃过亏。”
“下次我再听见还打。”许恣无所谓地说,“你要跟老爸告状也可以,我觉得他听见也会送那畜生一脚。”
老妈坐回办公椅,闻言抬头盯着儿子:“别瞎说,你爸是个文明人。”
“我也是。”许恣说,“我拍照了。”
老妈叹一声,头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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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侃说要回家的时候,唐泊虎和陈祥压根儿不信:“干嘛啊,这才几点?你半夜过来就为了吃个泡面啊?”
“明天还要上课。”郁侃拎起书包拍灰。
唐泊虎说:“怕什么?”
“我不逃学的。”郁侃翻了翻,掏了包毛巾让酒保帮他放好。
他在这家酒吧的西宫兼职弹唱,这周五可能会再来一次。
走的时候好像看见了熟人,于是停下来多看了一眼,还真是熟人。
酒吧建在酒吧街深处,越深的地方租金越便宜,所以这家酒吧地租不贵,老板索性买了一大片,分成东宫和西宫,中间隔着个厚厚的音墙,东宫蹦迪,西宫喝酒聊天。
那道连接两边的门推开,女人甩开长发大步走出来,身后追出来一群人。
“岚姐!”唐泊虎打招呼。
来的时候就觉得今天西宫缺了点什么,郁侃看到蒋岚才想起来,排班表今天写了蒋岚弹唱,但是蒋岚现在才过来。
蒋岚大他们四岁,在衍都上大学,认识是因为都在这片玩乐器。
郁侃没打招呼,但把书包放回了吧台里面。
蒋岚后面那群人全盯过来,十多双眼睛,灯笼一样瞪着。
“哎,爷,这能打得过吗?”陈祥躲在他两后面小声说,“十五个诶。”
“打不过。”郁侃扶稳u型枕,说的时候重新点了根烟,“你都说了十五个,我们就三个人,除非我们三长出三头六臂,那就可以打。”
“打,打不过那还……”陈祥说着看向蒋岚,高冷御姐也在看他们,意思很明显,让他们别在这碍事,“……那,那还打吗?”
郁侃:“你猜。”
陈祥:“……”
后来有人往地上砸酒瓶,有人触动了报警器,酒吧里人人四面奔窜……
而一切混乱结束,郁侃真正要回家时已经过了零点。
衍都没有凌晨的末班车。
郁侃把共享单车骑到小区门口,走到家门前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没带钥匙。
男生站在围墙底下,手指勾着背带,微微仰头,头发压在可达鸭身上。
一滴雨水带着先兆滴落在他眉心。
“……”
爷爷奶奶两个老人家在家的时候,睡前门窗一定会关得很严实。
回不去了。
郁侃漫长地叹了一声,有点无奈,翻出通讯录。
“这个时候应该放小白菜。”他念着,摁下拨通键,等人接通的时候百无聊赖的唱了两句:“小白菜啊……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
“胡乱地……”
“拍。”
郁侃空了两拍之后闭着眼睛瞎唱:“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许恣的温柔。”
电话嘟了好长一会儿好不容易接通,许恣声音沙哑:“谁?”
郁侃仰头:“我。”
“……”许恣空白了一会,掀开被子下床。
二楼的窗推开,许恣往下望,郁侃抬头看。
其实啥都看不见,楼上楼下看都是黑团团一个影子,许恣看郁侃好像是臃肿了一圈,脖子也肿大,他猜郁侃可能在脖子上挂了个盘子。
五分钟后,许恣家大门从里面打开。
“滚进来。”许恣冷声说。
郁侃麻溜地滚进去。
许恣应该睡了有一会儿了,头发压扁一半,宽大的t恤下摆有一节扎在短裤里。
郁侃进来之后,许恣转身回去,进厕所撒尿,洗手,回床上,全程没给郁侃一个多余的眼神。
郁侃把可达鸭拿下来,然后又想接下去唱“不止许恣的温柔”或者“终于等到你”,虽然这位朋友看上去很凶。
“许……”
“闭嘴。”许恣翻身。
郁侃即刻闭嘴,看了眼床上一秒睡过去的人,“……”
夜深人静,雨水砸窗。郁侃洗漱完站在床边,抓起许恣的手解锁他的手机,亲手把自己从黑名单放出来。
“又没关窗。”
郁侃扣上窗户,回头看了一眼。
为了他的生命安全,还是别睡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