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木国春身上感受到了真实父爱的桐崎耐不住他的苦苦哀求,同意了请楠雄当助手并且向他隐瞒温泉旅行的事(显然后者才是重点)。
温泉旅行是在下一周的周日,那么麻烦楠雄来帮忙画画的日子,自然也就定在了那一天。
为了不把这件事情忘记,一挂断电话桐崎就将手探向了便签纸。
只有把计划转化成贴在醒目位置的标签,才能让她记得久一点。
便签纸放在了桌子上,离阳台门不远,似乎是触手可及的程度。
既然离得这么近,桐崎难免起了偷懒的心思。她继续靠在摇椅上,伸出完好的右手,穿过阳台门的缝隙,探向放在工作桌边缘的便签纸。
然后,她悲惨地发现,她的指尖只能堪堪摸到桌子的边缘而已,根本没办法触碰到便签纸。
预判出现了错误。
不过,虽说她的判断出了错,但便签纸实际上离得也并不怎么远,大约两三厘米的距离而已。说不定只要努力一下,把手伸长一点,就能拿到了呢。
桐崎这么想着,尽力伸长右手,将后背完全压在了靠背上。摇椅缓缓后仰,与便签纸之间的距离稍微缩短了那么一点。
实不相瞒,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用力到整个人都快被抻长三厘米了,但依旧没能碰到——居然还不能碰到!
这就很难受了。
桐崎皱着眉,心情复杂,兀自伸着手,怎么也不愿意收回来。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为什么她就是拿不到便签纸呢?明明看起来是可以轻松拿到的距离啊。
难道是因为她手短吗?这不可能吧。如果真要这么说的话,她的身高可要比平均身高多出一大截呢。
想得越深,不甘心的情绪就愈发强烈。桐崎和便签纸杠上了——她一定要坐在摇椅上拿到便签纸不可!
被这番执念“蛊惑”住了的桐崎,似乎忘记了自己直接探手去拿便签纸的初衷其实是为了偷懒。可现在看来,好像还是直接离开椅子走回到屋里去拿会显得更轻松一点吧。
可能实在是太过用力了,摇椅的靠背硌得桐崎脊背疼,而便签纸依旧是遥不可及。她换了个姿势,跪坐在摇椅上,努力向桌子的方向探身。
摇摇晃晃的摇椅总有几分不安稳感。桐崎有点心慌。她知道摇椅是怎么晃也不会把坐在上面的人甩下来的,但难免还是有点担心。
她一手扶住靠背的边缘,压低身子,指尖与便签纸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
近一点吧。再近一点。
马上就能拿到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极了间谍电影里的主角——还是正在偷取某种重要情报的那种主角。
桐崎迷之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但其实她需要拿的东西,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便签纸而已。
以几乎快要拉伤腰部肌肉为代价,桐崎总算是摸到了便签纸的边缘。她屏住呼吸,用指尖摩挲着便签纸的边角,一点一点把它拉近。
整张脸都快要憋红了,她总算是将便签纸拿到了手。
任务完成!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心情轻快到都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那么,接下来就该把助手的相关事宜记录在便签纸上了。
可桐崎却忽然僵住了动作。她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又四下寻了寻,却到处都没有找到笔。
是了,她又不是带着笔来阳台的。
没有笔就什么都不能写了啊。
桐崎这么想着,回头看向桌子。本想随手从笔筒中抽一支笔,但笔筒实在离得太远,根本就不是触手可及的程度。而唯一一支没有被放在笔筒里的笔,离得比笔筒还要远。
也就是说,除了走近桌边之外,她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能够拿到笔的办法。
……所以她刚才那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想一想一分钟之前与便签纸斗智斗勇的自己,桐崎就忍不住想笑。
她轻叹了一口气。还是乖乖地离开摇椅吧,她想。
撑着摇椅的扶手,桐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趿着拖鞋,走回到屋里,拿起笔,把“下周日有助手来帮忙画画”这句话给写了上去。
用右手写下的字,难免有点粗糙,幸好不至于落到看不懂的程度。
桐崎将便条贴在了台灯上,放好笔,又窝回到了摇椅里。
今日的阳光分外温暖,照在身上,眼前感觉不到任何毒辣感。虽然不免有点过于明亮,但也不会折损一丝一毫的惬意。
摇椅慢悠悠地晃荡着。桐崎脱下了先前披在肩头的外套,盖在了脸上,挡住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躺着躺着,困意也钻了出来。连续几晚都没有好好睡觉的她,在摇椅上打起了盹。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直到听到一声狗叫,摇椅又能晃了一下,才让她从睡梦中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撑着扶手慢慢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天已经阴沉下来了。日光藏在厚重的云层之后,而云又沉沉地坠着,气温似乎也降低了几度。
难怪她睡着睡着就不自觉地蜷缩起了身子,原来是因为觉得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