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仪一出门,就见本地新来的县太爷官服整齐地站着,身边是一位苍青色劲装打扮的男子,腰佩弯刀,身后除了本地的衙役,就是二十来个跟他差不多打扮的男子。那位县太爷虽然还端着些君子风范,但眼角眉梢的谄媚之态依稀可见。
由仪这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却也只作不识,对县太爷施了一礼,问道:“不知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县太爷咳了一声,刚要问话,那边的男子低声一“嗯”,他忙让道:“江大人您说。”
那位江大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一面上前一步,对着由仪做了一礼:“在下江流清,见过季夫人。”
县太爷是知道这位如今的身份的,见他如此态度,对由仪不免高看了两分,心中暗道:日后,这小小医馆怕是不能忽视了。
由仪看了看那江流清,垂眸回以一礼,正要开口,那头红姑持剑气势汹汹地从对面过来,口中还骂着:“那条道上的来这儿撒野,也不出门扫听扫听住在这医馆里的都是……”
打眼一看到此地的景象,红姑就觉出不对了。都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了,扫了一眼江流清身上的衣服料子和佩刀就明了了,又见由仪也没摆出戒备之态,就知道自己是搞岔事情了,一面对着由仪和江流清一拱手,嘿嘿笑道:“下人失误,冒犯了。”
一面转身离去,依稀还能听到她压低了的怒骂声:“东升那个小破孩子这啥情报?给我扎三个时辰马步!一刻都不许少!”
江流清愣怔在当场,县太爷忙要呵斥,却被江流清拦住:“不必了,这位也是性情中人。”
又对由仪道:“某今日是来迎接主人的。”
由仪含笑道:“红姑就是个直脾气,大人莫要怪罪。”又道:“不知贵主人是何身份,乡野简陋之地,茅屋草舍,哪来的身份贵重之辈。”
江流清一拧眉刚要辩驳,却见里头周云鹤笑吟吟地走出来,一身水蓝长衫,面若冠玉,气势威严。
“流清不得失礼。”周云鹤对江流清摆了摆手,又对由仪道:“此番情势特殊,故才隐瞒身份,愧对夫人疼惜佑护之情,云鹤惭愧。”
一面说着,一面自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与江流清看过,佩戴在了腰间。
江流清带着二十余名护卫齐齐跪下,高声道:“贼人诛尽,恭请陛下回京!”
县太爷也慌慌忙忙地带着下属跪下作礼,由仪发挥出了自己磨练多年的演技,在一张脸上表现出了诸如震惊、不解与后知后觉来,一面利落地跪下行礼:“不知陛下圣躬,两月以来多有冒犯,请陛下恕罪。”
里头季言蹊等人也纷纷出来,对周云鹤行礼。
周云鹤见由仪此举更觉心中熨帖,一面暗叹:虽是小地方,到底也是知礼的人,难怪能教出阿毓如此的女子。一面亲自扶着季言蹊起身,又对郑夫人和由仪道:“两月以来多承蒙二位夫人关照,若季夫人如此行事,朕反而心头惭愧。”
又将谢灵毓拉起,温柔款款地道:“难得显露了身份,你就也要和朕生分了不成?”
谢灵毓低垂着头,尽力发挥演技表现出了震惊与心痛来,周云鹤见此更是认定了她是个不贪恋富贵的人,想到她从前说自己的梦想是仗剑四方、游历江湖,更觉愧疚,便与她道:“日后,待咱们皇儿能够独当一面,朕就带你周游四方,完成你的愿望。”
此言一出,江流清和县太爷等人都震惊了。
周云鹤看着江流清愣怔地跪在地上,心中恨铁不成钢,道:“还不见过皇后娘娘。”
江流清好歹是个皇帝死忠,对于周云鹤有一种出人意料的崇拜,此时听他此言忙带着二十护卫对谢灵毓行礼:“臣等见过皇后娘娘。”
谢灵毓努力在脸上表现出些挣扎来,转身对着周云鹤行了一礼:“草莽寒门,鸠群鸦属之辈,不敢当此重礼。”
周云鹤叹了口气,扶她道:“卿卿何必如此呢?”
由仪和季言蹊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腻腻歪歪,忽然叹了口气,二人交换了两个眼神,不必言明,心中便十分清楚了。
那小皇帝虽然有手腕有能力,但灵毓这演技也是真能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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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鹤:朕真是个小聪明鬼。
由仪、季言蹊、沐轻云、谢灵毓:你真单纯。
郑则、郑夫人:你们就这样明晃晃地排挤老实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