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
是区别于所有事物的存在。
……
吧台后的调酒师,似乎心不在焉。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弯曲着,捏着洁白的布,反复地、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同一个杯子。
明明早就擦得光滑如镜了。
男人长得极其俊美:绸缎般的黑发,深潭似的眼眸。他的一举一动都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雅致,符合人们对“王公贵族”的想象。
修身的西服显得他身高腿长。
——“卡壳了?”
嘉纳惊奇道:“人偶是第一次卡壳吧。”
“它的行为逻辑特别单调,每次只调三种酒。没有对话功能和表情调节功能……不过运行很流畅。”
“难道零件开始老化了吗?”
小监督:……
少年抱紧了功德薄,垂下头颅,不吭声。
卡壳,单调,老化……他再稚嫩,也能意识到运气神的发言有多危险。简直是在当场去世的边缘反复横跳。
那真的不是人偶啊。
鹤容踌躇半晌,小心翼翼地瞄了世界一眼。
……好平静。
被神明们称作“人偶”,肆意谈论、评价,皆影响不了他的情绪。男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玻璃杯,置若罔闻。
如同人类听不见蚂蚁的商讨一样,他亦不在意万物的声音。
感知到少年的目光,世界才掀起眼皮。
他放下玻璃杯,神色倦怠。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透明的杯壁折射着光线,映入他的眸子里,将那抹乌黑衬得越发神秘。
世界的气质很奇特。
矜贵又冷淡,混了些懒散,像是开在悬崖旁的花,难接近,但可以接近——这是表象。
细看之下,才能发现他的凛冽。
宛如冰刀子,扎得人生疼。
他和小监督的视线相接。
鹤容面无表情,唯独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干干净净的,被阳光晕染得熠熠生辉,暴露了幼鸟般天真的灵魂。
世界:……
男人勉强收敛起锋芒,轻轻挑眉。
——怎么了?
他用眼神示意。
遗憾的是,涉世未深的小监督,不仅没有get到他的“温柔”,还如临大敌地缩了缩身子,柔柔顺顺地低下了脑袋。
——被上司瞪了。
……我没有说世界的坏话啊。
被瞪的是嘉纳吧?
——肯定是嘉纳。
少年捋顺思路,恢复了镇定。
他瞅了瞅即将被世界穿小鞋的运气神,再瞅了瞅看似宠辱不惊的世界,恍然大悟:这就是伪装吗?
鹤容觉得自己懂了。
嘉纳:……?
小监督在看什么?
他转过身子,顺着鹤容的目光,看见了一排排的酒瓶。
“你想喝?”嘉纳问。
鹤容困惑地歪了歪头。
喝什么?
——“你等等,我去拿。”
男人离开座位,径直往吧台走。细碎的光在他银灰色的头发上跃动,勾勒着他俊秀的侧脸。
鹤容盯着他发梢的碎芒,揪了揪自己的刘海。
……小呆鹅。
世界忍不住思考自己是不是忘记给少年加智商了。
不过,眼前有更紧急的事——
驿站的饮料、酒水是不限量的。
嘉纳经常白嫖这里的名酒。他轻车熟路地抽出一瓶酒,拿了两个高脚杯,准备回到小监督身边——
有人夺走了一个杯子。
“谁……”
“人偶?!”
他一脸讶异:“出bug了?”
日常被误解成“人偶”的世界把高脚杯放进酒架,随手挑了盒甜牛奶,塞入运气神怀里。
“他不喝酒。”世界陈述。
嘉纳:……?
你不是没装语音系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