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蓁非常镇定,似乎看不出失去亲人的痛苦。
江山:“您出差那天去崔明的家里做什么。”
崔蓁:“我的相机在大哥家里,千原市靠海,所以想带过来拍拍风景,当天五点给大哥打电话,六点到的小区,不到七点我就离开了。”
江山听着崔蓁迅速理清时间线,在心里也摸摸地整理了一下监控画面的时间,基本是对上的。
司徒骞:“方便让我看一下您的相机吗。”
崔蓁:“当然”
司徒骞采集了相机上的指纹,顺便还看了看相机里的内容,都是海边的风景照,“再麻烦留一下您的指纹。”
江山:“崔小姐,方便让我们看一下您去崔明家的时候,穿的高跟鞋吗。”
崔蓁起身拿出一双鞋,司徒骞接了过去,拓下了印记。
江山继续发问:“根据我们从监控录像上看到的,您从崔明家离开的时候,走的是途径工地的那条路线。”
崔蓁:“因为我开车去的大哥家,我要把车放回我母亲家里。工地,我母亲家,以及高铁站,正好在外环线上。”
江山看着崔蓁好整以暇的应对他们的盘问,“您好像对于您父亲和大哥的遇害并不意外。”
崔蓁:“他们两个一个贪财,一个好色,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并不奇怪。我父亲那块工地原本是计划盖什么地上十五层,地下五层的商厦,但是土质不适就罢了,地下还有个小泉眼,盖到地下一层弄个停车场都是极限了;不过是崔明骗着荣达公司才签的合同,荣达那边也是银行贷款,程荣也不是吃干饭的,很快就发现了这块工地的问题,不过他们后来又谈了一次,最后的结果就是,想让双方联手弄一笔银行贷款,用作公司其他方面的运营;可惜后来银行二次考察项目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说项目不符合规定,硬是把谈好的资金给冻结了,于是我父亲这边和荣达以及银行,三方现在还在交涉,工地也就停工了,项目款都没有了,谁还有心情管工人的工资。”
江山:“您父亲感情方面的问题您知道多少。”
崔蓁:“很多,非常多,比如学校的老师,公司的秘书,空姐啊,前几年流行女大学生的时候,还找过几个小孩儿,还有个固定的情妇,好像是做销售的。”
江山听的一阵惊愕,现在的有钱人就不能老老实实赚钱养家吗,闷声发大财不懂吗,真是一个比一个张扬。
江山继续询问:“那崔明呢,生前酗酒吗。”
崔蓁点点头:“当然,基本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我哥这个人虽然贪财,但不好色,就爱喝酒,哪天要是喝死了,一点儿都不奇怪。”
崔蓁顿了顿,“对了,崔明前些年还有涉黑的前科,你们应该早就查到了吧。”
江山直听的脑仁疼,这个崔治和崔明牵扯的事儿真是够多的。
崔蓁继续说:“崔明涉黑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我知道一个名字,崔毅诚。”
听到崔毅诚这个名字,江山心里确实一惊,心里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崔毅诚和崔明什么关系。”
崔蓁:“崔明前二十几年用的都是崔毅诚这个名字,前些年不知道怎么,突然改叫崔明,父亲也勒令我们不许再提以前的名字,不过还有一个叫吴亚民的人,曾经是我大哥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就连入伙那个所谓的黑道组织,两个人都是一起的,那个人我只见过一次,右手上臂纹了一只蜈蚣,我知道的就这些。”
江山看着崔蓁:“感谢您的配合,您节哀。”
崔蓁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什么好节哀的,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江山和司徒骞询问完崔蓁之后立刻回了宁原,江山并没有告诉队里崔明曾经涉黑这件事,司徒骞就是个法医,除了尸体的事儿基本不会多说一句话。
谷朗那边的调查也不尽如人意。
谷朗:“这个崔治居然还有一个前妻,他本来是仕山县人,后来做了入赘女婿,靠着老丈人的钱发家了,结果没几年就抛弃了糟糠妻,对方一直身体不好,没多久不堪忍受就离婚了,他那个老丈人一气之下去世了。经济方面就是和荣达公司那部分了,至于那几个工人,说起来他们的文化水平不高,基本没有途径弄到乙_醚。”
江山点点头,稍微思考了一下,“说起来我们已知的线索已经很多了,但是线索越多反而越乱,到目前为止,我们除了掌握一手杂乱的信息外,一无所获,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我们一开始的侦查方向可能就是错的,我现在认为崔治和崔明的死,是两起案件!也就是两个凶手,两种动机!”
谷朗看着江山:“你这个想法确实很大胆。”
江山继续说:“虽然两名死者存在血缘关系,且死亡时间存在三天左右的空档,但死因完全不同,崔治是乙_醚,窒息这种毫不见血,干净利落的致死手段,看起来像是个熟手。”
江山又指了指崔明的尸体图片:“而崔明这种靠失血过多致死的,显然凶手的作案手段不够成熟。”江山指了指崔治照片上那截小拇指,“再看这截手指,死后再切掉尸体的一部分,像这种多余的动作,大多发生于连环报复类案件,也就是凶手在给自己设置标志,所以崔治死亡案应该属于一起连环杀人案,而崔明的死因,则是另一起案件。”
江山继续说:“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警力就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谷朗带着,留在队里,以'乙_醚''机械性死亡''死后切掉的断指'为条件,查找近三年五年十年甚至更久的悬案;另一部分由我负责,单独调查崔明的死因。”
谷朗点点头,虽然想法大胆,但目前他们没有更好的思路,随即谷朗带着人直奔档案室,按照时间顺序,从最近几年的开始查起,队里人手本来就不多,连许弋都被拉过去帮忙了。
江山和剩下的警员继续开会,“这个崔明,前些年改过名字,原名崔毅诚,多年前曾是本市一个叫'顾门'的帮派组织里的成员,但刚入伙没多久,就退伙了,所以身上基本没有什么案底,接下来,林岸,你带人负责查找一下这些年,这个帮派组织的动向,以及崔明退伙后是否还和该组织成员有牵连,甚至矛盾,期间重点查找该组织的一名叫吴亚民的人,都行动起来。”
江山独自来到了崔明的家中,因为江山对崔明的死还有很多疑虑。
比如崔明的死因,其实割断动脉这种作案手法非常局限,且不容易实施,因为正常人一定会有反抗,那么凶手到底是知道崔明这个时间段一定会醉酒,而实施的这个手法;还是本来有其他更高明的手段,而在看到对方醉酒后临时起意呢。
过了没多久,林岸那边来了消息,“江队,我们找到了那个吴亚民,不过他们那个什么顾门,这些年一直在洗白,不好定为涉黑,而且他们的老大叫顾宴,好像跟上边有关系……,我们根本没办法问话。”
江山:“谁让你管他们是白是黑了,还想找他们老大,扫黄打_黑的事儿归你管了吗,吴亚民和崔明之间的联系,以及崔明有没有在黑道上牵扯进什么致命矛盾里,你查清楚了吗?”
林岸:“我就说这个呢,吴亚民说当初他们俩一起入的伙,崔明家有个有钱的叔叔崔治,吴亚民以前本身就是个小混混,因为两个人身份背景不一样,所以他们被分的任务也都不一样,吴亚民就是跟着那些小头目什么的,干一些打家劫舍,划地盘的事儿,倒是一直没让崔明露脸去执行过什么任务,最后没多久,崔明就退伙了,所以这个崔明基本没有在道上露过脸儿。”
江山:“随随便便就能退伙?你当他们进组织是你大学进学生会呢。”
林岸接着说:“吴亚民说是崔明给了帮里一笔钱,后来和崔明聊起来的时候,据崔明透漏,是崔明帮顾宴干了件事儿,就顺利退伙了,具体什么事儿,崔明当初也没告诉他。”
江山皱了皱眉:“好,我知道了,你回队里吧,听谷朗指派。”
林岸:“哎,江队,你这边儿我不用跟了?”
江山:“别说你,只怕我也不用跟了。”
江山回了警队,在江山心里关于这起案子,崔明如果是因为多年前的涉黑而死,为什么凶手要留这么久的缓冲期;崔明已经退出了,如果崔明身上真有什么秘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会泄密吗。
其实崔明的死很多东西都对不上,看似掌握了很多,但没有突破口,比如为什么崔明的鞋里有自己的血迹,但他脚上并没有受伤,血液也不是从腿上流下去的。
江山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
司徒骞:“江山,我在法医实验室,你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