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要死了。”
“什么?”谢涯听到季灵渠的话,大惊失色,赶忙追问:“那还有救吗?”
季灵渠的手指翻动页面,摇摇头说:“她的照片精修过,我看不出太多东西,黑气罩头,将死之相。”
虽说谢涯和俞静蕾近几年不怎么来往,但从前毕竟关系不错,猛然听到这个噩耗,心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只是他并不知道季灵渠所谓的这个将死之相,是指俞静蕾会死于病痛还是意外,亦或者是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他侧头看了一眼季灵渠,欲言又止,季灵渠对上他的视线,如何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世间事,自有因果,强加介入或许会起反效果。”
季灵渠的眸光微凉,如同山巅的薄雾,不沾凡尘,俯瞰芸芸众生。
谢涯心想自己就算现在去提醒俞静蕾,可能对方也不会相信,毕竟他也不清楚季灵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事情便出现了转机,一周后,俞静蕾开着车到谢涯家来给他送喜帖,她坐在驾驶座上,长发飘飘,满脸笑意,青春靓丽。
“我刚下班,想着顺路给你把喜帖送过来,幸好你在家。”俞静蕾微笑道。
“这是喜糖,到时候可以和你的家人一起过来玩。”俞静蕾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又补了一句,“带女朋友来也行。”
谢涯接过喜糖和喜帖,态度大方自然地说:“我没有女朋友。”
“是吗?念书的时候你可是咱们学校的校草,这么会还单身呢?”俞静蕾试探性的问道,她来之前小姐妹们就特意叮嘱过她,一定要问清楚小帅哥的感情状况。
谢涯正要回答,季灵渠便端着一碗水果刨冰从院子里走出来,他穿着谢涯给他买的黑色T恤,休闲裤,脚上踩着一双凉拖鞋,长发用橡皮筋扎起,比起刚开始的精致,现在的季灵渠要多随性就有多随性。
参和斗眼睁睁看着高高在上的主人,被这个人类打扮成这副不讲究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最后还是屈服在谢涯做的点心上,不敢有一句怨言。
即便是最简单的打扮,季灵渠走出来时,也依旧自带光芒,四周的一切瞬间黯然失色,只有他是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
俞静蕾眼睛都看直了,好半晌没能回过神来,这么好看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季灵渠看见俞静蕾时,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旋即便移到谢涯身上,“水开了。”
“那你把小汤圆倒进去吧,记得搅动一下防止粘黏锅底,小心别烫到手。”谢涯耐心叮嘱道。
季灵渠微微颔首,也没和俞静蕾说话,就径直往屋里走去。
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俞静蕾才陡然回神,“刚才那位是?”
谢涯不是喜欢到处声张的性格,如果是关系一般,不怎么来往的朋友,他是不会提季灵渠和自己的真实关系,那没有必要,只会给人平添谈资。
不过想到俞静蕾邀请自己去她的婚礼,他也打算带着季灵渠一起去,便直白的告诉她:“我对象。”
俞静蕾倏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以……以前怎么发现你居然喜欢男生?”
谢涯落拓不羁的笑了笑:“我以前也没有发现。”
俞静蕾自动脑补,了然地说:“哦~真爱呀。”
不过就刚才那人的模样,好像谁喜欢他都不奇怪,那般谪仙似的人物,换做她没遇见自己未婚夫前,她肯定也想追求一下。
谢涯的对象长得这么好看,显然自己的小姐妹是没机会了,俞静蕾为自己的小姐妹们默哀三秒,不过就算谢涯单身,他看上她们的机会也不大,毕竟谢涯念书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难追。
两人聊了几句话,俞静蕾便准备回家,离开前谢涯还是没忍住,叫住她,“学姐,小心。”
俞静蕾以为他是让自己开车小心,“好。”
谢涯攥紧手里的喜糖和喜帖,小跑进屋内,想要问一下季灵渠,刚才看见俞静蕾本人,有没有看出什么。
季灵渠手里拿着木勺,严阵以待地站在灶前,盯着锅里正在咕噜咕噜冒泡的小汤圆,他旁边一左一右蹲着两只白猫,带着幽蓝火焰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空甩动着。
谢涯走进厨房就看见这一幕,颇有几分忍俊不禁。
“好了吗?”谢涯走过去问道。
季灵渠和两只猫齐刷刷转过头去看他,“不知道。”
“浮起来了吗?”谢涯问。
他们仨又再次转头去看锅里,“浮起来了。”
“那就可以捞起来了。”谢涯今天答应给他们做芋圆,没料到做到一半就接到俞静蕾的电话,问他在家没有。
谢涯下班比较早,回家都快两个小时了,俞静蕾才刚准备下班。
陆芳朝不能吃太冰的,谢涯给他做的那份里面没有放冰块,也没有放太多糖。
一勺香甜软糯的芋圆吃进嘴里,回味无穷。
几人吃完后,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上,这才是夏天应有的过法。
“季灵渠,刚才我学姐……你看出什么了吗?”谢涯趁着季灵渠吃饱喝足,赶紧问。
季灵渠回忆了一下,目光深邃,犹如两柄利剑笔直地刺向他,“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她身上有因果,不是你能够管的。”
听见这话,谢涯心头的不安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去,“真的不能帮她一下吗?以前念书的时候学姐很照顾我,她人很好。”
“你确定?”季灵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真的确定俞静蕾人很好?
谢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向季灵渠保证,念书的时候俞静蕾人是挺好的,可毕业后各奔东西,在此期间他们也没有联系过,人不会永远一层不变,他不知道这几年里,俞静蕾经历过什么,自然也就无法断定俞静蕾还和当初一样。
见谢涯低垂下脑袋,头顶的小卷毛都打蔫了,季灵渠一时有些不忍,伸手拨弄两下他的黑发,安慰道:“你只是个普通人,不要给自己太多负担。”
其实季灵渠说得也对,他就是个普通人,帮不了太多忙,他之所以想要插手俞静蕾的事情,不过是仰仗着季灵渠这个神通广大的存在。
这样想来,自己好像有点太想当然了,而且也很自私。
“抱歉。”谢涯郑重的对季灵渠说,顿了顿又开口:“不过如果学姐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还是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她。”
毕竟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呀。
季灵渠的手顿了顿,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个孩子果然从小就很善良,即便见识过人心险恶,依旧不改初心,如同他的力量,能够净化一切。
吃过晚饭,参和斗在厨房里洗碗,谢涯和季灵渠陪着陆芳朝出去遛弯,陆芳朝不爱和他们俩走在一起,他们俩便走在后面,时不时盯着前面,谨防陆芳朝摔跤。
“烧烤。”季灵渠嗅到一股浓郁的碳烤香味儿,脑子里不由回忆起之前谢涯给他带的烧烤,虽然容易把衣服上沾染上味道,但不得不说味道很好。
“想吃?”谢涯侧头问他。
季灵渠没说话,没说话就是默认的意思,谢涯现在已经完全弄清楚季灵渠的套路。
“外公,我们俩去买点东西。”谢涯看见陆芳朝正在和附近的邻居聊天,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聊不完,冲他喊了一声。
陆芳朝头也不回的冲他摆了摆手,两人刚走开,耳聪目明的季灵渠便听见和陆芳朝聊天的老婆婆说:“老陆啊,你家那个亲戚在你家住的也太久了吧,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出去工作,难不成是你家谢涯养着他啊?”
“没有,没有,他有给伙食费。”陆芳朝赶紧替季灵渠辩驳。
另一个瘦点的老婆婆嘴巴一瘪,俨然不相信,“又没工作,又不出去赚钱,哪儿来的钱给你们伙食费,我看谢涯也不容易,二十五六了,还没有对象,我家小辉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两岁了。”
“是啊老陆,你家的情况我们这附近谁不知道呀,这种好吃懒做,懒在你家的亲戚,还是早点赶走为好,亏我之前还想给你家那亲戚介绍对象,后来看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饭都要谢涯伺候,这样的男人可要不得。”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陆芳朝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汗水跟着滴,心说大人不是我不帮你说话,实在是我插不进去啊!
“怎么了?”谢涯一扭头就看见季灵渠面色铁青。
“没事。”季灵渠的语气十分僵硬冷冽,这要是还看不出他心情不好,谢涯真是白瞎了这对大眼睛。
可他不知道季灵渠为什么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哄他,一时便没说话。
他一安静,季灵渠的心情就更不好了,难道谢涯现在已经和他没有话说了吗?
“你要是有钱还会出去工作吗?”季灵渠垂眸看向谢涯。
“当然要啊,天天在家里待着多无聊,可以减少工作,但完全不工作我不行,更何况如果我有钱,那就意味着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工作,那多好啊。”谢涯还挺喜欢现在的工作,能够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和妖。
他的话让季灵渠沉吟半晌,在谢涯等老板打包的时候,季灵渠拿着手机走到河边给帝都那边打了个电话。
暮色沉沉,几声狗吠将夜晚的宁静打破。
身形佝偻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竹筐,里面放着香蜡纸钱,他瘸着腿慢吞吞地爬上山坡,竹影摇曳,在凄清的月光下,远远看去鬼影幢幢,令人寒毛直竖。
“老婆子,钱拿好,你在下面要是过得不好,缺什么就给我托梦……”老人沧桑的声音断断续续,犹如老旧的留声机。
他半瞎的眼睛,隐隐看见一道人影,弓着身,正在刨着什么,泥土飞扬,砸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老人不禁想,深更半夜的这个人在刨什么呢?这可是坟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