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新白相貌英俊,仪表堂堂,笑容真挚,“你们好,多谢你们以前对静蕾的照顾。”
“苟先生言重了,是学姐照顾我们比较多。”谢涯和苟新白的目光是平视,他认真打量了一下对方,竟发现苟新白的身材和自己差不多,单看背影,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应该会认错。
苟新白的视线落到谢涯旁边的季灵渠身上,骤然眸光微闪,“静蕾,我们还有一套衣服要拍,光线快暗了。”
俞静蕾闻言顿时有些慌张地说:“看我,只顾着聊天,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我们就先不和你们多说了,你们玩得尽兴呀。”
话音刚落,俞静蕾就拉着苟新白的手,快步往外走去。
谢涯垂下眼睫,若有所思,没注意到旁边的孟阳雨也在神游,两人竟撞在了一起。
“诶哟,老谢你做什么呢?”孟阳雨捂住自己的脑袋。
“抱歉,我在想事情。”谢涯忽然注意到刚才孟阳雨一直没说话,他那性子怎么可能安静得像只鹌鹑。
“你刚才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孟阳雨没想这么快就被谢涯看了出来,真不愧是他一起长到大的兄弟。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学姐的未婚夫有点眼熟,又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眼熟?”谢涯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苟新白,孟阳雨的活动范围就那么点大,兴许是在路上遇见过吧。
“学姐的未婚夫应该是本地人,你在路上偶遇过也说不定。”
孟阳雨闻言点点头,“有道理,或许吧。”
俞静蕾他们给今天的宾客都安排有房间,谢涯打算休息一会儿,孟阳雨说他看见了以前高中认识的学长,过去打个招呼,钻进人群中很快就找不出来了。
谢涯和季灵渠拿着房卡走进房间,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衣物挂上,因为明天就回去,他们只提了一个小型行李箱。
进浴室洗了个澡,谢涯看见柜子上放着红酒,他伸手拿过旁边的可乐,悠闲地走到沙发椅上坐下,单手将易拉罐打开。
“季灵渠……学姐的情况有好转吗?”纵然被季灵渠告知不要多管闲事,可他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季灵渠正在研究浴缸里的鱼,闻言直起身子走到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一切命数,轻易不会改变,即便付出巨大的代价,也不一定能成功。”
他端坐着,宛如一尊高高在上的神像,不沾染半点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谢涯的脑子里无端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如果有一天自己和学姐一样,季灵渠到时候也会像现在这样无悲无喜吗?
他不知道,可单单只是闪过这个念头,季灵渠的冷漠就宛如一把雪亮的利刃,将他的心脏扎穿,流血不止。
可他也明白,季灵渠说得是对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算季灵渠愿意为他付出巨大代价,他也不愿意,他应该会慷慨赴死。
这么一想,谢涯堵得慌的心,又立即被疏通,涓涓细流慢慢地流淌着。
安慰开导自己,这是谢涯最擅长的事情。
他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没忍住打了个嗝,居然把自己逗笑了,季灵渠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没什么。”谢涯摆摆手,又想起正事,将手里的可乐放在桌子上,倾身向前,小声对季灵渠说:“我刚才好像在苟新白的身上嗅到了土腥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季灵渠盯着他没说话,漆黑的眼瞳中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弥散开丝丝凉意。
“怎……怎么了?”谢涯被他这样盯着,瘆得慌。
“没事。”季灵渠收回视线,拿起桌面上的小零食撕开:“不是你的错觉,他身上的确有土腥味。”
听到这话,谢涯眉头紧锁,“他会不会有问题?”
季灵渠没有正面回答他,袋子里装的是妙脆角,吃起来有点停不下来。
谢涯目不转睛地盯着季灵渠,希望他能给自己透露点信息,可季灵渠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回去给你做抹茶冰淇淋千层蛋糕好不好?”
果然,季灵渠吃零食的动作慢了下来,谢涯再接再厉,“椰奶芒果冰沙?”
“焦糖布丁?”
季灵渠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优雅地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指。
一副“甜品不甜品的都无所谓,主要是我光风霁月,正义感强。”的正直脸,“他就是你学姐的因果,解铃还须系铃人,旁人插手不了。”
谢涯没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苟新白到底有没有问题,和学姐结婚是不是别有用心,还是说学姐亏欠过他什么?
季灵渠见谢涯愁眉紧锁,头上的小卷毛都耷拉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必过度忧思,时机到了,自然会有答案。”
这话听着像是天机不可泄露的意思。
他自己琢磨也没有用,毕竟他并不了解俞静蕾和苟新白之间发生过什么。
晚宴办得非常热闹,客人也很多,俞静蕾扔捧花的时候,一群人上去疯抢,谢涯和季灵渠已经结婚,倒是没有参与,孟阳雨不仅没有抢到捧花,新买的鞋子还被踩得全是脚印,气得他决定多吃两碗饭。
捧花最后是被伴娘接住的,让谢涯意外的是,伴娘居然就是今天早上在船上扇自己男朋友耳光的那个女人,听见她说自己是俞静蕾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谢涯才猛然反应过来,她是钟苒。
念高中的时候,经常和俞静蕾挽着手走的女孩儿。
“卧槽,她居然是钟苒学姐,女大十八变呀。”孟阳雨同样惊讶,他忽然压低声音对谢涯说:“我觉得应该是微调过,她以前鼻子很塌,经常说羡慕俞学姐鼻梁高。”
“你话真多。”谢涯白了他一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别过度疯魔弄成冯诗韵她们那样,微调一下也没什么。
俞静蕾的父母招待长辈,俞静蕾夫妻俩招待年轻人,当天晚上非常闹腾,又唱又跳,谢涯还被逼着上台唱了首歌。
当时谢涯已经有点微醺,衬衣的前两颗扣子解开,露出凹陷的锁骨,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散漫不羁,他一上台,下面顿时响起一片尖叫声。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熠熠生辉,让人难以分辨他与灯光到底谁才是光源。
舒缓轻柔的前奏响起,有人听出来是一首叫《词不达意》的情歌,立即冲台上尖叫。
[有些人用一辈子去学习
化解沟通的难题
为你我也可以……]
谢涯的声音因为醉酒,染上几分沙哑,一开口便让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安静地听他唱歌。
他握着话筒,似乎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闭着眼睛身体轻轻晃动,每一句歌词,每一次吐息都那么令人着迷。
他抬起浓黑的眼睫,琥珀色的眸子,如同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泊,明澈雪亮,瞬息间于万千人之中,攫住季灵渠的目光。
[我无法传达我自己
从何说起
要如何翻译我爱你]
季灵渠的心脏好似被突然握紧,猝不及防,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只在松开后,迟缓地从心尖传来酥麻的感觉。
唱完歌的谢涯从台上下来,直直冲季灵渠小跑而去,周围不断有人上前激动地拉拽他,或许只是因为他唱得太好,又或许是被他的魅力折服,想要和他春风一度。
谢涯感觉自己在人海中艰难的游泳,他有些着急,又有些生气,为什么找不到季灵渠。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箍住他的腰,将他揽入怀中,淡雅的香气钻进鼻子里,即便周遭酒气熏天,他依旧能够闻到,这是独属于季灵渠的味道。
他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酒精上头,让他放大了心中的欲-念,抓住季灵渠的衣领,将他扯下来,仰头吻了上去。
“啊啊啊啊!!”
“咻——”
周围不断传来兴奋地尖叫声和口哨声,谢涯也毫不关心,他顶开季灵渠紧闭的唇齿,热情而野蛮地想要品尝一下,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一整个春天的芬芳。
……
再次醒来,头疼欲裂,谢涯完全记不得自己在哪儿,躺在床上懵了有两分钟,记忆才慢慢复苏。
他记起昨晚的热闹,昨晚他上台唱了歌,昨晚……
“艹!”谢涯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昨晚,昨晚他亲了季灵渠!
大庭广众下,众目睽睽中,他不仅亲了,还不甘心只是碰碰嘴皮。
越想脸上越热,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他在床上不停地打滚。
既尴尬又羞赧,还忍不住嘴角疯狂上扬。
直到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他才起床去浴室洗漱,等他收拾完下楼去找人,才知道这会儿已经周日下午,今早上宾客们都已经坐船回去了。
“抱歉学姐,我睡到现在才起来。”谢涯看见俞静蕾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没事,阳雨这会儿酒还没醒呢,苒苒他们也是,不止你一个人,别担心。”俞静蕾怕谢涯担心回去怎么办,主动和他解释道:“已经安排好船来接我们,一会儿等他们都起了,我们再回去。”
听她这么说,谢涯便放心了不少,他有点饿,俞静蕾说冰箱里有不少食材,就是她不会做饭。
“没关系,我会。”谢涯做了一大锅炒饭,一会儿没吃饭的人起来也可以吃。
“你看见我男朋友了吗?”谢涯虽然知道季灵渠可能生气躲一边儿去了,可这里是陌生的岛屿,他不禁有点担心。
听谢涯提起季灵渠,俞静蕾不由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你们俩昨晚可真是出尽了风头。”
谢涯面上骤然一热,两人正说着话,陆陆续续有人下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留下来的这些人,都至少和谢涯有过一面之缘。
一锅饭众人分着吃,很快就吃完了,起得晚的甚至没吃饱,俞静蕾的父亲俞博飞就是起晚的那个,仗着自己是长辈,趾高气扬的让谢涯再去做一份,反正是举手之劳,更何况年轻人要学会吃苦耐劳,尊敬长辈。
谢涯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根本没搭理他,气得俞博飞嘴里骂骂咧咧,还是俞母裴晓蓉出来当和事佬去厨房下了碗面。
天色越来越晚,预定的船只依旧没来接他们,俞静蕾拿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问一下,随着别墅里灯光闪烁,恢复正常后,所有人的手机竟然都显示在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