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骗小孩儿用的。”
纪放真跟骗小孩儿似的一句话,噎得舒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要说她不是小孩儿吧,特像喝醉酒的嚷嚷自己没醉一样。
纪放见她僵住,笑着收了逗她的心思,棒棒糖又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晃,“不是容易低血糖?”
舒念一愣。
“都是郑渠笔记本里写的。”纪放解释道。说完,见舒念还是不动,又忍不住骚了一句,“怎么,要我给你剥?”
“……”舒念眼疾手快,趁他动作前,迅速从纪放手里把棒棒糖抢了过来。
要是不赶紧接过来,舒念觉得他是做得出来剥完糖纸,再问出一句“怎么,还要我喂你”这种话来的人。
舒念被太阳晒了大半节课的指尖仍旧微凉。抢糖时无意间触到纪放掌心的温度,舒念又没来由地,觉得耳朵被太阳晒得有些热。
没再纠结这点让人心烦的感觉,舒念借着剥开糖纸的动作转移了注意力,顺手把糖塞进嘴里。
纪放见她乖乖吃了,忍住抬手拍拍她脑袋夸一声乖的冲动,无声弯了弯唇角,席地坐到她身边。又顺手解了西服外套和领带。实在是勒得慌,他已经坚持大半天了。
舒念没管他,也没替他心疼在塑胶跑道上吃灰的那一身高定,认真消灭起嘴里酸酸甜甜的橘子味。就是也不知道纪放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坐下之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问。
“郑渠连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棒棒糖,都写在本子上了?”舒念吃了会儿,突然问他。
纪放轻笑,本来就是瞧着懒懒散散一人,太阳一晒,更是没了骨头似的,嗓音都温了两分,“那倒也没有。”
舒念耐心等着他拿腔作调的下文。
“我以为小孩儿,”纪放慢慢悠悠道,“都喜欢这个味道而已。”
舒念:“……”谁再说话,谁就是狗。
听着身边的女孩儿棒棒糖吃出咬牙切齿的脆响,纪放撑着身侧红色的塑胶跑道,橡胶的颗粒感磨着掌心,轻笑出声。
操场小小的一角,属于俩人的这一小团空气里,漫着清甜微酸的橘子味。初秋浅金色的阳光,照到操场两侧的看台上,阴影落地,又替他们划出一小片明亮的斜角。边侧小操场上篮球入框的声音,跑道上体测的脚步声,都像是被橘子味的暖风吹着,远了不少。
没人再说话。
舒念也不知道纪放穿着一身正装,像是刚从哪个谈判桌上下来的人,塞了她一根棒棒糖,又陪着她坐了小半节体育课到底图什么。
体育老师吹哨子叫了集合,舒念起身过去。纪放也没跟着,舒念当然也就没问。连句再见也没说。
解散的时候,舒念路过坐了小半节课的那个角落,阳光划出来的斜角又偏了点,空了一块。
纪放前两天去了趟平城,两天的国际人工智能展览会,今天上午的会议一结束,衣服也没换就直接飞回了江城。一落机,又让司机送他来了T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折腾。大概,是为了报恩吧。嗯,他可真是个好人。
体育课解散,纪放没找舒念,反倒是半道把郑渠截了下来。
郑渠还是一见他就紧张,看见纪放随意拎在手上,上回没见过的西装,人也跟着严肃上了,一脸正经地和他打起了招呼,“同同同同学你好!”
纪放笑,“干嘛呢?我有那么吓人么。”
“不不不是你吓人,”郑渠赶紧深呼吸,不好意思道,“是我一紧张,就有点结巴。”
纪放闻言,也没再纠结,只说:“找你有点事。”
“?”郑渠一口气呼了一半,顿时又紧张上了,“我我我、我对舒同学没有别的想法了!”
怕纪放不信,这位斯文但中二的郑渠同学,就差握拳起誓了,“真的!我我我现在只把她当妹妹看待!”
郑渠那声“舒同学”说得太快,后面那句要紧证明关系的话又跟得太紧,纪放也就没在意,这人怎么又没把舌头捋直了叫“苏栀”同学。反应了一秒,纪放乐上了,“怎么,你还想做我大舅子呢?”
“……?”郑渠一愣,眨眨眼,慌得丫批,“我我我……”
“行了行了,和你开玩笑呢。”纪放笑着打断他,认真说明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