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只来得及看清他忽然轻抬起一只手,然后她的脑袋就一阵眩晕。
再醒过来的时候,桑枝是被小腹的疼痛给疼醒的。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身上还穿着那件稍大一些的,她妈妈赵簌清没带走的红色裙子。
在洗手间里,桑枝看清了自己那张腮红和眼线的颜色糊成一团的脸。
“……”
这已经无法用丑来形容了。
桑枝很难想象,自己到底是怎么顶着这副模样出去的。
这次缠上她的这只“鬼”,不酗酒,也不蹲巷子里了,就在她妈妈曾经住过的房间里摆弄化妆品,什么都想往她脸上敷。
桑枝不太确定昨天周同学有没有吸走她的阳气,因为这会儿她实在是被例假折磨得小腹疼痛,脑门儿冒虚汗,也分不清自己此刻的身体不适,到底是因为被吸了阳气,还是单纯地就是例假造成的。
毕竟她以前也没这么疼过。
可她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一抹微暗的光芒早已经消失不见。
那种毛茸茸,会发光的像一团小火焰的东西,好像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桑枝就被闹钟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推开卧室的门,走到洗手间里去洗漱。
天气渐渐转凉,三中夏天的校服换成了秋天的两件套,桑枝换好衣服,收拾着书包,这时桑天好还在睡觉,桌上放了他凌晨回来时,留的早餐钱。
桑枝匆匆忙忙地拿了钱,走到玄关换了鞋,打开门就往楼下跑。
她飞快地跑出小区外,穿过旁边的窄巷,去了对面的小区里。
走进那栋单元楼里,桑枝走上三楼时楼道里的拐角处时,正看见那道锈迹斑斑的防盗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他走出来,抬眼就望见几级阶梯下的她。
稍短的碎发遮掩不住他的眼眉,那张冷白的面庞上依旧情绪平淡,望向她的那双眸子里也依旧黑沉沉的,没有什么光彩。
桑枝浑身一僵,她只好试探着踏上两级阶梯,站直身体,干笑一声,又抿了抿唇,小声解释:“那个……我,我能跟你一起去学校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右臂。
他却像是根本没什么心思理会她,也不答话,只是转身时,他忽然蹲下去,伸手摸了摸在他脚边来回打转儿撒娇的狸花猫,“看好他,别乱跑。”
他简单地嘱咐它。
桑枝却无法理解他的这种行为,她挠了挠后脑勺。
看着谁?
但她为了表示友好,还是伸长了脖子,也跟那只狸花猫说了一句,“要是饿了就去对面吃猫粮和小鱼干哦!”
少年回头,瞥她一眼。
桑枝的声音顿时变得超小声,“你不吃就被别的猫吃了,不吃白不吃……”
她听见他关门的声音,也听见他一步步走下楼梯的脚步声。
当他从她的身旁走过,桑枝垂着眼,只来得及看清他挽起校服外套的衣袖后,露出的一截白皙的手腕。
一缕浅淡的香袭来,似有若无。
像是有一抹青桔的微酸,又添了些薄荷的凉沁,如同甘洌清澈的泉水,气息偏冷。
桑枝悄悄地嗅了嗅。
怪好闻的。
见他就要走远,她连忙跟了上去。
不论是过了多久,桑枝很显然,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在所有人眼里的他和她实际看到的他是两张脸的事实。
她始终惊艳于他的盛世美颜。
但好像大家……都觉得他很普通。
这让她有一种是自己出现了审美偏差的错觉。
因为害怕手臂继续痛下去,更怕她再被那些奇奇怪怪的“鬼”缠上,所以桑枝一整天跟他都跟得很紧。
为了讨好他,桑枝甚至还把自己放在书包里的一包糖果,还有一瓶酸奶,都放在了周同学的课桌上。
“……你这是什么操作?”
封悦一时呆住。
桑枝摸了摸鼻子,“关心新同学。”
“……他不都转来一个多月了?”
封悦觉得这个答案有点牵强。
容徽回到教室的时候,就看见了自己课桌上多出来的两样东西。
他皱了一下眉,抬眼扫视四周。
桑枝正在偷看他,见他忽然抬眼看过来,她反应迅速地偏过头,假装在看玻璃窗外的走廊。
容徽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却直接将桌上的东西拿起来,丢进了后面的垃圾桶里。
几乎是毫不犹豫。
“……窝草?”封悦看见了,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那位周同学,又回头来看桑枝。
桑枝当然也看到了。
她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他这么拽的吗?”封悦显然还有点回不过神。
“……”
桑枝趴在课桌上,没有说话。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因为容徽从不在食堂出现,所以桑枝的手理所当然地又开始痛了,再加上她小腹的疼痛,这种折磨可真是令人难以忍受。
这大约是封悦第一次见桑枝餐盘里三道菜,全是肉。
“你今天这么想吃肉?”封悦咬了一口排骨,问她。
“我得补一补。”
桑枝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她只简短地答了一句,然后就开始一口一口地吃饭。
其实痛成这样,她早就没有什么胃口。
但惦记着昨天夜里她被他吸了一点阳气,她决定逼着自己吃下餐盘里所有的肉。
封悦觉得桑枝有点奇奇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