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现在就是后悔。
十分后悔。
如果昨天没有下暴雨,如果昨天她把壁柜关严实了,或许她爸爸也就不会发现这件事情。
桑枝原本的打算是,等她高考完,再跟她爸爸妈妈坦白的,谁知道,她爸爸昨天就“破案”了。
“枝枝啊,我说了,我就是想见见他嘛,你也不要紧张,没啥好紧张的。”或许是见桑枝迟迟没有什么反应,桑天好就又说了一句。
他倒是想看看,那小子得是个什么模样儿,怎么就把他的女儿给迷住了?
心里明明已经警惕万分,但桑天好面上却仍旧淡定,甚至还喝了一口手边的冰啤酒。
桑枝见桑天好这副模样是铁了心要见容徽,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容徽的号码。
但见她爸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桑枝就连忙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锁好门之后,桑枝正好听到了电话那端传来容徽的声音:“桑枝?”
桑枝走到窗边,应了一声,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有些支支吾吾的。
“怎么了?”
容徽或许是察觉到了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就开口道。
“是发生什么事了?”
桑枝慢吞吞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了,说完她还有点懊恼,“都怪我昨天忘了把柜子关好……”
容徽那端却沉默几秒钟,忽然问:“你很不希望你的父亲知道我的存在吗?”
他的语气听着平静,好像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桑枝却本能地觉得,这似乎就是一道送命题。
“我不是那个意思……”
桑枝连忙解释,“我,我现在还没高考呢,我是怕我爸爸妈妈知道了,不让我见你……”
她那会儿看见他爸爸忽然把那只乌木棋笥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脑子里已经刷起了“完蛋了”这样的弹幕,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爸爸看起来还算镇定,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说到最后,桑枝又小心的问,“那,你要来吗?”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机。
“嗯。”
容徽简短地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后,容徽看了一眼被孟衍踩在脚下的那名脸色乌青的仙门子弟,他直接走下
阶梯,“把他杀了。”
“殿下,您不能杀我,我什么都说了!”那年轻男人闻言,身体几乎抖如筛糠,双眼之中尽是惊惧之色。
“明氏出了这样的奸细,他们自己倒全然不知。”
容徽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那人的声声求饶似的,径自对孟衍道,“杀了给他们送回去。”
“是,殿下。”孟衍低首应声。
孟衍收拾解决好一切出来时,找了一圈才在楼上的更衣室里找倒了容徽。
彼时,他正站在那一排木质衣柜前发呆,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为难。
周尧来时,也正好看见这一幕。
“殿下,您在做什么呢?”他小心翼翼地问。
容徽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盯着衣柜里那些衣服看了片刻,忽然从里面拿出来一件卫衣,他转身看向周尧和孟衍,“这件,好看吗?”
……?
无论是周尧,还是孟衍,都愣住了。
容徽觉着他们的反应有些无趣,把衣服随手扔在存放手表的玻璃柜上,然后又从里面拿出来一套西装,“这个?”
孟衍和周尧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究竟是要做什么。
周尧想起来桑枝,他脑子灵光一闪,也算是比孟衍在这方面要反应快许多,“殿下是要去见太子妃吗?”
谁知容徽点了点头后,又忽然摇头,“不是。”
??
周尧不自禁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难道殿下要去见什么别的小姑娘了?
那桑枝……
周尧的神情变得有一点点复杂,“那殿下,是要去见谁?”
容徽仍在翻看着衣柜里的衣服,闻言便淡淡道,“去见桑枝的父亲。”
哦,桑枝的父亲。
嗯???
周尧瞪大双眼,谁??
“殿下……”
他憋出一句,“您这么快就要去见长辈了?”
周尧终于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哦,那这件事的确要慎重一些。”
他就赶忙上前去替殿下挑选衣服了。
孟衍却跟个憨憨似的站在那儿,似乎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殿下去见太子妃的父亲还要挑选衣服。
当然,他多年在昆仑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再加之其天生情丝缺失,又从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也不会明白这其中的诸多东西
。
最终,容徽换了一件浅色的薄绒毛衣,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外套,搭着深色的长裤,他大约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像是想找出自己有什么不妥之处。
周尧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只手表递到容徽面前,看着他接过去戴上,就问,“殿下可准备了什么礼物?”
“礼物?”
容徽轻瞥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孟衍,“孟衍。”
孟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见容徽神色稍冷,他一个激灵,“哦,夫人的生辰礼啊,臣这就去拿过来。”
周尧一听是桑枝的生日礼物,他就连忙道,“殿下,您既然是去见太子妃的父亲,那也该给他准备点礼物啊。”
具体是因为什么,周尧其实也不是很懂。
就是他住在凡尘已经有几百年了,也见过不少人成婚什么的,也自然知道一些世俗之礼。
总之,这么做一定没什么错。
容徽出门时,桑枝正和父亲坐在桌前,她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碗,有点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