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星。”黎月恒抬头,轻轻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语气听上去没有太多情绪起伏,浅棕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对面的少年。
“你觉得我有那么任性不讲道理吗”
黎月恒本以为他会否认,她连后边要说的台词都想好了。
没想到少年竟然点了点头
“你难道没有吗”
“”
这就让她没法接了。
黎月恒气结,桌下的脚往前伸了伸,踹了他一下。
在操场上,她确实没听清席星说了什么。
但在场还有那么多其他人,随便问一个就知道了,甚至都不用主动问,八卦就已经把消息送到了她耳边。
学生会想登记她染发,但席星不让。
这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反正之前都已经被曝光了,再继续否认也没意义。”
黎月恒低下头,拿筷子在空荡荡的碗里戳来戳去,长长的睫垂着,半遮过瞳孔,看不清情绪。
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黎月恒从小朋友就不多。
因为身体原因,经常请假,有时候一学期可能都来不了几次。
所以自然也就和班里同学混得不熟。
其实在唐微微之前,她也曾感受到过来自其他女生的善意。
那时候席星还跟她是同班。
两个人在班上肯定会有一些交流,而席星又被父母交代在学校多照顾点她,一来二去,很快有人发现他们关系似乎不一般。
后来黎月恒身体好了些,来学校的次数多了。
可就像是转校生、插班生一样,很难一下子融入这个班级里。他们已经是一个集体,而她则是外来者。
倒也不是完全没人可以讲话。
她的前桌就是个性格很好很开朗的女生,只是她早就有了自己固定的小圈子,怕其他人不乐意,没办法将黎月恒也拉进去。
席星身为班干部,每天事很多,也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她。
大多数时候,黎月恒都是一个人。
陆枝枝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她是第一个说想和她交朋友的人,知道她身体不好,下课还会帮她装热水,温柔又体贴。
当时黎月恒很天真的觉得,这个女孩是天使吧,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某天,陆枝枝忽然问她“月月,你是不是和席星很熟”
黎月恒抿了抿唇。
班里问她这个问题的人很多,得到肯定答复后,又缠着她问关于席星的爱好和习惯,还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她没给,她们就说她小气,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
可是陆枝枝不一样。
黎月恒是真心把她当做朋友的。
后来陆枝枝又状似无意地提起过席星几次,黎月恒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也没多想。
直到某次,她去完厕所回来,发现陆枝枝坐在她的座位上,拿着她的手机,正在翻看她和席星的聊天记录。
“枝枝。”黎月恒垂眼喊她。
陆枝枝慌张地抬起头,说“是,是刚刚你手机响了,我以为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就点进来看看,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黎月恒最终没说什么,拿回自己的手机。
晚上,黎月恒洗完澡,房门突然被敲响,她抬眼望去,猝不及防撞上少年沉而冷的眼眸。
那时候席星才十四五岁。
样貌清俊,五官还未完全长开,比现在看上去更稚嫩一些,但那双深黑微冷的眸却始终没变。
席星开口“黎月恒,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
他很少用这种冰冷的语气和她说话,黎月恒不由得一愣“什么”
“别把我电话乱给别人。”席星说。
之前有一次黎月恒被问得烦了,告诉过一个女生他的联系方式,当天就被席星拎出教训了一顿,让她以后不要随便乱给其他人。
黎月恒当时答应了。
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再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听少女急急地反驳说自己没有,席星眯了眯眼“那为什么陆枝枝说,是你给她的。”
“枝枝说的”她怔了怔。
黎月恒想起下午她翻自己手机的事,心底顿时升腾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有愤怒,有失望更多的却是难过。
突然间,她发现自己好像明白了。
为什么陆枝枝会想主动和她做朋友,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打电话过去质问时,陆枝枝沉默了一下,最后坦白了自己从一开始接近她,其实就是另有目的别有用心。
她对她的好是真的,对她的照顾亦是。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在利用她。
“球球,你说我是不是太蠢了。”挂了电话,黎月恒坐在床尾,头发还没吹干,湿漉漉的披在肩上,睡衣染湿了好几块,颜色深深浅浅。
席星没说话。
黎月恒仰着脑袋望着他,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忽地一阵委屈涌上心头,愈演愈烈。
小姑娘眼眶一下子红了一圈,有晶莹的东西在里面打转儿,迟迟未落。
她倔强地忍着眼泪,声音哽咽“可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不让我把联系方式给她们,我就没给,本来就没必要给,她们凭什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席星蹙了蹙眉“这是她们的问题。”
“每次下课都要围在我身边问各种问题,烦都烦死了,我说让她们直接去问你,她们还不开心,我是欠她们的吗”
其实并不是班里所有女生都这样。
但黎月恒现在委屈得不行,下意识忽略好的部分,脑子里想的全是那几个人在背后各种diss她的样子。
“娇娇。”少年垂着眸,突然喊她的小名。
听她说完这些。
他想,好像不止是那些女生的问题,其实和他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你后悔认识我吗”
如果不是他,她也许就不会遇上这些事。
少女摇了摇脑袋,泪眼朦胧的样子显得特别楚楚可怜,吸了吸鼻子,说“你比她们都重要。”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