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可算是发生了什么”
深夜的齐王府,灯火通明。晏危楼回到王府的第一时间,一阵寒风鼓荡而起,与此同时,一道灰色的身影飞掠而下,无声无息落在他面前。
看到晏危楼的模样,这突然出现的灰袍老者神情一变,一股厚重的气势自他身上爆发,如山岳倾塌。
“不知死活竟敢对殿下出手,此人是谁待我擒了他来”
“沈老无需担心,我没事。”
此时的晏危楼乌发散乱,尽数披散于身后,衣袍之上还带着被剑气割裂而出的裂口,脸上还有些恍惚,看上去就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他摆了摆手“况且,刺客也已经尽数伏诛了。”
“嗯”灰袍老者双目一瞪,眼神极为凌厉,不见半分老态,“尽数伏诛难道又是逍遥楼出手”
逍遥楼是五年前在盛京城中突然出现的神秘势力,没有任何人知道其幕后之人的来历。只是刚刚出现不久,便将盛京城中众多小商会收入麾下,与那些有着皇室和世家支持的大商会分庭抗礼。
利用各种各样新奇的商品打开生意网络后,逍遥楼又首度开创新模式,将城中许多酒楼、赌坊,乃至秦楼楚馆经营为一体,五年下来几度膨胀,早已成为盛京无数纨绔醉生梦死的销金窟。
若非那位逍遥楼楼主本性淡泊,无心扩张,又有其他势力模仿跟风,此时的逍遥楼势力将会更为恐怖。
倘若有人认为逍遥楼仅仅只是有钱那便错了。要知道,有些时候,钱财就代表着实力。
所谓穷文富武,练武需要消耗大量资源,这也是散修之中难以出现高手的缘故。
这世上,真正的绝顶高手或许不会被世俗名利所打动,但更多的武道修行者却很容易被黄白之物收买。因此,逍遥楼中供奉众多,打手无数。
那位逍遥楼楼主燕无伦虽从未出过手,但在许多人猜测中,其实力亦是深不可测。
至于晏危楼与对方的交集盛京城中众所周知,当年燕无伦尚且落魄之时,齐王世子曾救其一命。逍遥楼崛起后,晏危楼便获赠一枚逍遥令。他身边不时出现逍遥楼的人保护,也不足为奇。
“不错,要不是逍遥楼出手,恐怕我已经没命了。”晏危楼点头肯定了沈老的说法,一脸庆幸。
他当先大步向里走,双眸中喷涌着怒火。
“呵两名暗阁刺客,都已经突破了肉身十重枷锁,用来对付我这个连七重枷锁都未破的小角色,未免过于小题大做了些”
“本世子自认这些年来也算与人为善,居然还有人下此辣手”少年轻叹一声,忍不住偏过头,目光与灰袍老者对视,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怨气,“沈老你说,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
听到“暗阁”这个臭名昭著的刺客组织,沈老愣了愣,神情一紧。他垂在身侧的手颤抖了一下,身上气势愈发冷凝肃穆,眉头紧锁,又惊又怒。
“难道这是雍帝的试探他终于忍不住要对齐地下手了”
“怎么会”晏傻白甜危楼满脸不敢置信,似乎不愿相信那位待他极好的皇伯父会如此阴险毒辣。
“殿下您可别不信,这多半不假。大雍皇室早有削藩之意,对我齐地虎视眈眈。早在多年前,王上心中便有所怀疑,那几位因罪夺爵甚至绝祀的诸侯,背后有着皇室出手。”
沈老沉声开口,满面凝重。
“正因如此,当年王上才会选择忍痛割爱,将殿下您这个唯一的嫡子送到盛京来,明为读书,实为质子。就是为了减轻皇室的猜疑啊。”
“顺便拖延一些时间,也好方便在暗中伺机而动”晏危楼顺口接了一句。
“殿下”沈老面色大变,忍不住上前一步,身上凝而不发的气势一瞬间爆发出来,地面青石板路寸寸碎裂,“慎言”
在他突然爆发的洞见境气势威压下,少年似乎有些承受不出,蹬蹬噔后退了好几步,脸色煞白。
沈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敛。
“殿下恕罪,是老朽失态了。”他上前扶起晏危楼,低声道,“只是盛京藏龙卧虎,还有大宗师坐镇,殿下切勿再胡言乱语,当心祸从口出。”
“是吗”晏危楼目光坦然直视对方,双眸一瞬不瞬,幽深而明亮。
他突然一笑“好,我不说了。”
沈老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并未察觉,看似被他一身气势震得不轻的少年,除了刚开始退了几步,体内一丝一毫暗伤也无。
“殿下日后出门一定要带上护卫,切勿再像今日这般莽撞总不能每次都指望逍遥楼及时出手。须知人情总有用尽之时,更何况”
一路上,收敛了全身气息的沈老再不见武道修行者的风范,只是殷切叮嘱着,看向晏危楼的目光带着一抹淡淡慈爱,像是长辈看着自家顽皮的熊孩子。
对此,晏危楼一律简单几句回应应付过去。
两人所过之处,府中仆从纷纷驻步行礼,神态恭敬有加。对两人这超越了主仆界限,近乎家人闲谈的亲近姿态,亦是见怪不怪。
他们心知肚明,这座齐王府中,大部分下人都是宗府发放的,只有极少数是当年随同世子殿下一同入京的仆从和护卫。这其中,沈老是唯一一个洞见境修行者,亦是齐王特意安排保护世子的人。世子殿下对他最为亲近,也是理所应当。
就连沈老自己也是如此认为。
殊不知这其中还有一重内幕。
十年前,晏危楼突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知晓。他一时慌乱无比。
幸而这副身体与他穿越前幼年时的长相一模一样,似乎因为身体本能,他也能够隐隐听懂这个世界的语言,与人交流沟通并无大碍,这才让他稍稍有了一丝熟悉感。
但他并没有接收到原身一丝一毫的记忆,慌乱之下,只好甩出了最烂的失忆借口。好在齐王夫妇并没有怀疑,反而将他的身份和过往经历如数相告。
据他们所说,“自己”刚满六岁,由于不想离开齐地入京为质,又惊又怕之下发了高烧,这才丢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