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远处宫殿中突然亮起一簇火光。
那是贵妃的寝殿所在的方向。
正在与谢云渺交手的大太监猛然一惊“不好中计了”
虽然完全没想明白敌人是怎么悄无声息通过严密的防线进入了后宫,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短时间里反应过来,一时间心神大动。
趁着这绝佳时机,谢云渺猝然出手,一阵莹莹白光在她手腕上亮起,聚集全身真气的一掌轰然击出。
轰
贵妃寝殿。
“父皇,你该退位了。”
在雍帝愤怒而扭曲的目光注视中,姬慕月施施然走上前,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你这逆子”
雍帝已经被自己脑补的绿帽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哆哆嗦嗦指着姬慕月。
却见对方不耐烦地上前一步“好了,不必拖延时间了。”
“拜这些年父皇你不吝放权所赐,这宫中阵法我也略知一二,心腹也收了那么几个。不必多,位置关键即可。朝臣中,也有不少人支持于我。”
“还请父皇放心,这大雍在我手中只会越来越好。”
他身上依旧是一身华丽宫装,那张绝美的脸在殿内明珠映照下如珠玉生辉,长睫微翘,眸中紫意盎然。
即便是言行态度如此咄咄逼人,依旧有种令人心折的美丽。
雍帝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厌恶。
“要朕退位,将皇位传给谁传给你这不男不女的怪物吗”
殿内一阵沉默,半晌,姬慕月低低笑了起来“呵倘若这是你特意想要激怒我,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
他退后一步,道“杀了他。”
身后的侍卫猝然拔剑,带起一阵冰冷的剑风,那逼人的锋芒在雍帝瞳孔中放大。好在他还有一些武道修为在身,慌忙闪避的同时,他连忙喊了一声
“等等,瀚海令杀了我你就”
一道华美的匹练自殿外席卷而来,将剑光打断“你有瀚海令”
身披霞衣的谢云渺纵身跃入殿中,一双妩媚多情的眸子死死盯在瘫软倒地的雍帝身上,脸色因激动而泛红。
瀚海令通往上古秘境,说不定许多如今已经绝迹的天材地宝都能在其中找到,甚至还可能有着上古大能的传承,即便这些都没有,那传说中大幽皇朝的宝库呢
倘若真有人能进入其中,无论是白手起家建立一方势力,亦或是一心修行步上武道巅峰,都是绰绰有余。
他们北斗魔宫若是能够掌握瀚海秘境,又何必再同那些正道宗门在神州浩土争夺些许微不足道的资源又何必辛辛苦苦谋划,参与大雍的皇位之争
只凭着秘境中海量的资源,便足以迅速崛起,实现宫主长久以来盖压正魔两道的心愿了。
跟着进来的其他人也同样激动得不能自已,一双双火热的目光都投向了地面上形容狼狈的雍帝,就连今天夺位的主角姬慕月也是同样如此。
“谢、云、渺”雍帝抬头死死盯着谢云渺,惨然一笑,“果然是你果然是你们在幕后捣鬼你们北斗魔宫果然从始至终就不安好心”
“啧,陛下这么说就没趣儿了。”谢云渺撩起耳边的一缕发丝,低低笑道,“当年可是你自己主动答应合作的,甚至主动将自己刚出生的嫡子作为筹码”
“而我北斗魔宫也实现承诺,帮助你得到了皇帝宝座。”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姬慕月,眸光一闪,“倒是陛下你,似乎不太守信用呢”
谢云渺一言一行间都透出不经意的诱惑,哪怕心中怨恨她的雍帝也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她低低的声音像是小勾子挠在人心上。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谢云渺低下头去,一句一句道,“交出瀚海令”
“嗬嗬”在众人目光注视下,雍帝喉咙里溢出两声古怪的笑,“瀚海令,朕当然有。”
不知道是不是有恃无恐,这时的他反而镇定下来,慢条斯理说道
“当年大幽覆灭,太祖第一个攻入京城,曾经抢下一枚瀚海令,只可惜钻研多年依旧不得其门而入,此后便世世代代流传下来,保存在每任帝王手中。”
随着雍帝的叙述,殿内越发寂静,只能听见不少人急促的呼吸声。
说着,他手掌一翻,一枚黑金为底的古朴令牌便出现在他手心中。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姬慕月好奇开口,算是最冷静的一个“这就是瀚海令”
雍帝点点头“这就是瀚海令。”
他话音刚落,谢云渺已经迫不及待上前,袖中匹练一卷,便将那古朴的令牌向自己卷过去。
以她入道巅峰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令牌材质的确非同凡响,不似作假。
然而,就在下一刻,伴随着一声由远及近的长啸,一道影子猛然从窗外飞扑而下,一道无与伦比的掌力,以一种无与伦比的速度轰向了她。
一触即分。
之前便经历过一番大战的谢云渺,直接被轰飞了出去。半空中的瀚海令也被来人抓在了手中。这是一个一身劲装、相貌普通的中年人。
而就在两人交手前一刻,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瀚海令之上时,雍帝好似早有所料,不知触动了什么阵法机关,地面骤然一陷,他整个人便像是皮球一样滚落了下去。
“别想跑”
一直盯着他的姬慕月几乎是下意识扑了进去,两人消失在黑漆漆的洞口中。
宫殿中的诸人却顾不得这些了,所有目光都汇聚在瀚海令之上。
拖着重伤之躯的那名大太监也很快赶到,随同那个不知名的中年人,很快与谢天渺等人缠斗在一起。
“居然是翰海令”
一直在暗中看戏的晏危楼也有些坐不住了,之前才听人提起过这东西,现在居然就见到实物了
最重要的是,刚才那枚令牌在半空中移动时,他隐约见到上面的字迹那是他熟悉的方块字。
“这可真是”
唇角微微扬起,晏危楼双眸之中突然露出兴奋之色“难得拼命一回啊”
在他玄之又玄的心湖深处,一枚微弱的、残破的,蒙上了淡淡污秽的种子蓦然间绽放开来,散发出淡淡光晕。
那本是他前世的道种,尽管修为需要重新再来,他的心灵境界却不曾跌落。只要按部就班突破肉身修为,一旦达到洞见巅峰,便可直接入道,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千方百计寻求机缘入道,甚至只需不断洗炼这枚残破道种,便可一日千里,直达天人。
轰
无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心湖中炸响。无与伦比的道意光辉在他心湖中升起。
这一刻,晏危楼竟是毫不犹豫自爆了这枚堪称随身外挂的道种,将之当做一次性消耗品使用了。而他的实力也在这一刻几乎提升至巅峰。
“只能维持一刻钟么足够了。”
一股仿佛冰雪凋零,万物冻结的意境倏然间降临。在众人惊骇莫名的目光注视中,一袭黑袍骤然自殿外飘飞进来。
与此同时,晏危楼左眼中的时之晷绽放出灿灿光辉,储存在其中的光阴之力十倍消耗,让晏危楼的速度又快了一倍。
他整个人都像是一抹月光之下的幻影,瞬息之间便从战场中穿插而过。并于这个过程中出了三招。
第一招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抓,就像是小孩子在半空中捞泡泡一样。
原本缠斗在一起的大太监和一名摇光殿副使几乎不受控制地被他抓去。
两人就要抵抗,晏危楼又随手向旁边一甩。本就身受重伤的他们,在一股难以想象的压力之下,像是两颗西红柿一样轰然爆开,彼此再难分辨。
而晏危楼的身形早已从他们身边掠过,并直接切入了谢云渺与那中年男子之间的战斗,并拢五指,以掌成刀,使出了第二招。
第二招是更加轻描淡写的一削。
这一削堪称妙到毫巅,正正切入了两人气机相连之处,让两人的身形都不由得一滞。
第三招,寒月无声无息出鞘。
弯刀如月,冰冷的刀光比月光还要寒凉。
中年人的一条手臂直接被刀光斩飞,手心中的令牌随之一起飞了出去,稳稳落在另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中。
快,实在是太快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数息之间,直到那一袭黑袍倏然由极动转为极静,从半空中落到地面,周围那些傻呆呆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
那人转过身来,狂风掀起他宽大的衣袍,少年俊美的脸在月光之下显露出逼人的冷酷和锋芒。
他无视了在场其他人,只用一双幽潭似的眸子注视着手中的令牌,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两个方块字,下意识读了出来
“瀚海”
那古朴的令牌上骤然放出一阵强光,晏危楼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眨眼间眼前的天地便发生了变化,隐约只看见谢云渺等人向着自己飞扑过来的影子。
一阵失重感突然传来,晏危楼整个人像是从高空跌落。
等他终于站稳身体,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陌生的天地。
高远而无垠的晴明天穹取代了满天夜幕,茫茫旷野取代了原本的宫殿楼阁。之前的满殿尸体早已不见,但隐约间还是能嗅到一股血腥味等等,血腥味
晏危楼蓦然转身,视线所及之处,不远处山丘上,一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他盯着场中那略显熟悉的白衣人影,目光中露出几许惊讶“一线牵”
那白衣人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名敌人杀死,随手擦掉手中血迹,似乎是感应到他的目光,回身望过来,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他双眸中的雾气一下子散开,像是乌云笼罩的天空中突然晴光大作。
呆呆与晏危楼对视了几秒,宿星寒猛然反应过来,一脚将脚边的尸体踢到了身后的草丛中,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咳咳”
他捂着嘴,急促地低咳两声,苍白而冷淡的脸上,浮起些微淡淡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