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容想了很久,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抓住客人们的心。越国的很多小吃,这边的人都吃不惯。不如大梁其他地方的一些风俗食物来的可口些。
进入大梁的时候,路过很多城市,看到好吃的东西,林雪容也会多买一些,有些摊主也愿意告诉她做法,林雪容坐在柜台后面翻本子,最后翻到了自己记录的断金橘的做法。她想起王府的西暖阁里有好几盆金橘,这个季节长得正好。
快过年了,京城里的人家大多吃的肉比较多,要是来一些清新爽口的段金橘应该不错。所以黄昏回王府,晚饭也来不及吃就到了西边的暖阁里。
金橘已经结出了许多果实。林雪容摘了许多放到筐里,落星端着水盆走在后面,林雪容摘了金橘直接往后面的盆里一丢,不多时,两棵树就被摘完了。林雪容料着这金橘也没人吃,还想摘第三棵,却被人叫住了。
“别祸害我的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谢修安已经站到门口了。
林雪容一顿,回头看时,谢修安披了件极好的墨狐皮大氅,整个人长身玉立,手扶门框,好像已经看了很久了。
林雪容很听话地收了手,没再碰第三棵橘子树。谢修安缓步走进来。绕过金橘树,坐在一张铺了兔毛垫子的太师椅上。林雪容的衣袖被带子系上。露出极白而又纤细的两条手臂。她蹲在木盆前面洗橘子,眼睛没看谢修安,但知道他这么看着,肯定也有些尴尬,就拿了两个洗干净的给他:“叔叔喜欢吃这个吧,要不然也不能巴巴儿的过来阻止我。”
谢修安盯着林雪容的手指看了片刻,还是把金橘接了过来。这个金橘又酸又苦,味道实在不怎么好,他也不明白林雪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你要在点心铺里卖金橘吗?你应该不知道,京城里几乎人人家中都会在这个时候的家里养金橘树的。”
林雪容笑了,一缕头发散落下来,略微挡住了她姣好的面容。她说道:“金橘时常有,但是当时路过凉州,看到那边的人经常会做段金橘这种点心,把金橘切成段,用桂花糖水渍了,在炉子上烤到半干就能吃
了。不敢可以遮盖金橘的酸苦,还很爽口,不是更好吗?我得用些东西紧紧抓住客人的心,往后的生意才能好。”
谢修安看着她洗橘子的辛苦样子,再也坐下,忍不住蹲在盆面前,把林雪容往后推了推,开始麻利的帮她清洗。一面洗还一面问道:“你何苦要做这些事,当初给你点心铺子,也就是让你去玩玩,你倒真的认真起来了。赚钱或赔钱,有那么重要?”
林雪容一愣,眼神里蒙上了阴沉。她低声问道:“叔叔,如果一个人一辈子不吃点心会怎样?”
谢修安忙着洗橘子,匆匆回答道:“不会怎么样。又不是一日三餐,不能吃也就罢了。”
“是啊,确实不会怎么样。”林雪容低着头,喃喃自语。
“你怎么了?”谢修安觉察出不对,转头问她。
但是有点晚。林雪容已经快速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又露出她惯用的,无比精致漂亮的笑容:“没怎么,等点心做好了,我给叔叔挑出最好的。”
谢修安站了起来,看到林雪容的衣襟上挂着帕子,直接拿下,擦干净了自己的手。林雪容看着洗干净的橘子,忽然想到,后日自己就该去去永阳伯爵家了。她没忍住,还是问:“后日,叔叔也会去永阳候爵家吗?”
对方抬起漂亮的眼睛,反问道:“你想我去吗?”
林雪容毫不在意地把谢修安送回来的帕子带回到衣襟上:“听说永阳候爵家的厨司做的饭菜很好,要是王府里的菜吃腻了,叔叔可以去尝尝。”
这个人的脑袋里除了吃还有别的吗?谢修安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疑惑和审视。要说她是个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有时候做的事情说的话,却像极了一个聪明的女人。但要说她是个聪明人,明明前面可能是火坑,她总是抓不住重点,总是说些吃饭喝水的无聊事情。
谢修安站了起来,只留下一句:“知道了。”就转身离开了。
林雪容摸了摸空荡荡的衣襟,陷入沉思。
林雪容彻夜赶工,这道清新爽口的段金橘终于被端上了铺子的柜面。借着年关将至,来买点心的客人不少,林雪容把段金橘放在显眼处,很多客人会问。落星总会给他们尝一块,因为味道实在不
错又解腻,大多数人吃完了也会买。
等到下午,竟然有人特意来买这个。生意开了个好头,林雪容也越发高兴。晚上兴高采烈地回了王府。谁知道刚进门,却看到两个嬷嬷正在熏一件架子上的裙子。粉色的苏绣长裙,上面绣着数枝栩栩如生的海棠花。
林雪容扫了几眼,知道是自己明天要去永阳伯爵府的穿戴。她又看向那边的桌子,上面有一个三色宝石发冠。纵然林雪容从小到大见到的珍宝不计其数,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头冠。
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那发冠。熏衣服的嬷嬷凑趣儿道:“小姐,这发冠漂亮吧,王爷亲自选的宝石叫人镶嵌在发冠上的!”
林雪容忍不住夸赞道:“确实很漂亮。叔叔的意思是,让我明天穿这一身过去吗?”
那嬷嬷回答是。林雪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心情,谢修安对自己确实是尽心尽力,连衣服发冠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
既然谢修安有心,林雪容自然不能不接受他的好意。第二天早晨,她叫落星和暖阳去看铺子,自己换好了衣服,带着晚月出门。
她以为谢修安要来,就跟晚月先坐在马车上等待。晚月看着她,忍不住夸赞道:“小姐您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林雪容答应了一声。说道:“粉色是好看。显得娇嫩。在冬天穿起来就更好看了。还是叔叔有心,女子的衣服他也有眼光。”
晚月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您说王爷是不是真的想要让您嫁给永阳候家的小公子,要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如此精心准备吧。”
林雪容还没来得及回话,马车外忽然响起了元宝的声音:“小姐,王爷让小的来告诉您一声,王爷今天还要去京城外的大营巡查,恐怕去不了永阳伯爵府了,就要劳烦您自己去了!”
晚月心里一惊,还想说些什么,林雪容却抓住了她的胳膊,笑着回答道:“好。去告诉叔叔路上小心,我要是晚上能早点回来,就给叔叔做晚饭。”
元宝离开之后,马车就行动起来。林雪容攥了攥手指,略微有些紧张。毕竟从前都是有谢修安跟她一起去各种地方,这还是头回自己去。不过自己也算见过
不少大场面,硬着头皮去相个亲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了永阳伯爵府,林雪容下了马车,看到路边已经停了十来辆。来的宾客全都是公卿世家的小姐和公子,永阳候爵家的夫人生性善良,也最喜欢跟年轻的公子和小姐们打交道,经常会宴请他们到府里游乐用饭。
最近谢修安总是对外说林雪容是谢修安认的侄女,再加上前段时间的纸条事件,京城越来越多的贵族已经开始吧林雪容当成未婚女子来看待。因为这位呼风唤雨的摄政王,再加上她的外貌,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到了花厅里,坐起其他小姐的后头跟永阳伯爵夫人说了些话。林雪容本来想要跟着其他人入席吃饭,对于能不能见到小公子这件事她并不强求。随着人群出来的时候,一个小巧玲珑,身段袅娜的小姐拉住了她。
林雪容笑着问她想做什么。那小姐倒是痛快地介绍起自己来:“林小姐,我姓苏,叫苏雨潇。我父亲是中书令,摄政王是我的表兄。”
她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听府里的下人说过,谢修安和苏雨潇似乎关系匪浅,有婚约的。看来谢修安自己没来,倒是拜托未来的王妃来照顾她了。她心里又疑惑起来,是不是谢修安嫌自己没用又拖后腿,所以就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
苏雨潇亲昵地拉着林雪容的手,说道:“妹妹别客气,跟我来。”
两人走了出去。到了伯爵府东面的一片空地场,看到许多年轻的小公子正在那里追逐游戏。林雪容悄悄地拉住苏雨潇的手,低声说道:“姐姐,我们走吧。”
苏雨潇转过头来,笑的好看极了:“妹妹不用怕,有我和表哥在。”
这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就是谢修安让她来的。林雪容只能听话地跟着她走。那群追逐嬉戏的小公子们没有看到她。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浅黄色劲装的男子忽然快速地跑了过来。他没看到这边,猛不防,竟然直接撞到了林雪容的身上。那男子“哎呦”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她,只是片刻之后,他就不觉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