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正是踏青赏花的好时节,长公主府牵头举办踏春宴,邀请京城的达官显贵一起出城游玩。城郊的桃花林迎来了无数香车宝马,侯府全体出动,孟清让也随着一起。
一到地方,孟知春就被一群小姐妹唤了过去,那里大都是王侯之女,算得上是京城最顶端贵女的圈子。成德侯虽然打着侯府的名号,却不过是三等列侯,手上又无实权,跟她们还是差远了,但看孟知春现在能如此自然地融入进去,就知道这段时间在外面没少花心思。
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孟知春,其他贵女投去羡慕的眼神,毕竟不是谁都能摸上那个圈子的。
看到这一幕,成德侯有些诧异,“春姐儿什么时候跟三公主她们有了来往”
王氏回答,“春姐儿本事大着呢我哪里管得着”
来踏春的人家很多,很快成德侯和王氏就没空追究这些,这跟亲近的人家打招呼。
孟清梓也被相熟的好友邀请走了,就剩下孟清让和孟知夏跟着。孟知夏随了王氏,明媚开朗,看父母忙着交际,自觉有责任照顾弟弟,于是做大人样说道,“你第一次出门,牵紧我,不然坏人会把你抓去卖掉,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们来。”
她把往常上香时,王氏吓她的话照搬过来,孟清让无所谓,任由这个小姐姐牵着。
三月的桃花开得肆无忌惮,那或深或浅的桃花开的密密匝匝的,像极了天边的云霞。一群盛装打扮的贵女从桃花林走来,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简直可以入画了。
孟知春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百褶裙,在身后姹紫嫣红地衬托下极为柔美素净,眉眼间异于同伴的淡然自若更是让她成为焦点。
一会功夫,就有不少公子在偷偷看她。
孟知春路过的时候,突然停下对孟知夏说,“三妹,国子监的学子在前面作诗,一起去看热闹吧。”
孟知夏虽装的一副大人样,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哪里坐得住,就殷切地看向王氏。王氏也心动了,虽然知道孟知春没什么好心,但是想着知夏过两年也要议亲了,在贵人面前混个眼熟总是好的,刚要应允。
孟清让却闹着说,“不嘛,三姐姐要在这里陪我。”
孟知春暗恼,但当着众人的面,只能耐下性子道,“让哥儿要不然也过去,那边还有人在骑马。”
孟清让摇头,一脸后怕道,“我不敢骑马了,上次摔得可疼了。”
话一出,孟知春险些没变了脸色,还好最后端住了,却心知自己的谋算泡汤了。
果然王氏已经开口,“算啦,他们年纪小,就别跟过去添乱了,我也不放心。”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孟知春只好悻悻应下,不敢发作。
等孟知春一群人声势浩大地离开,王氏趁着成德侯不在,一脸严肃地拉过俩姐弟,小声嘱咐,“以后你们俩离她远点,不要随便跟她走。”
要不是我拦着,刚刚你就要答应孟知夏跟着走了,孟清让暗暗腹议。
为了补偿落单的三姐姐,看着桃花林中的人少了些,大家都往前面的河边看学子们吟诗作赋去了,孟清让特意去摘了几只桃花来哄她开心。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前边突然传来了骚动和女子的尖叫声,因着大部分都有家眷在前边,各家都紧张地派人前去探寻。
很快,前去的仆人一个个护着自家主子回来,孟知春也回来了。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羞涩,看来她的目的达到了。
孟知夏好奇地问道,“大姐姐,前边发生什么事了。”
孟知春随意敷衍回答,“有人不小心落水了。”
孟知夏明显不满意,还想再问,被已经从去探寻的仆人那了解到详情的王氏厉声呵止住了。可这里就这么大,各家又聚在一起,怎么能瞒得住
很快就从嘴碎的仆人那里拼凑到全情,确实是有人落水的,但不是一个人,是一对野鸳鸯。据说那女子跟瑞清王府还有亲,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名男子衣衫不整地从河里被救上来。现在人被带到长公主那里去了,瑞清王府的人也被叫了过去。
这时,孟清梓也被叫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有几名十分贵气的少年,他向家人一一介绍是哪侯哪府,全身上下充满了少年的志得意满。
孟知春越听越满意,尤其看到孟清让身边什么都没有,孤零零的一个人,显得十分落寞,笑得越加温婉。
与此同时,长公主勃然大怒,一只珍贵的缠枝莲青花瓷碗毫不怜惜地被摔到地上,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衣衫尽湿的两人更是瑟瑟发抖。
怪不得长公主大动肝火,她组织了这次踏春宴,本质上确实是为了京城各府上适龄的小姐公子互相相看。可在长辈的监督看管下,守着规矩来个暗送秋波,彼此情投意合,最后过了长辈的目,成就好事,她也是大功劳一件。但也不像这两个一样,暗自偷偷地藏在桃花林私会,被发现了,慌不择路地逃到河里去,结果那么多权贵看到两人的狼狈之态。
不但他俩的清白没了,自己的名声也要受到牵连,众人以后说起这件事,只会说是在长公主的踏春宴上,要是被人怀疑上宴会的目的,以后哪里还有人敢参加自己举办的宴会。想到此,更是暗恨眼前这对男女。
跪着的男子神色苍白,已是魂不守舍,倒是那女子还坚强,只是低声抽泣。
很快有下人引着瑞清王府众人来了。
瑞清王妃一进门神色一凛,看向跪着的两人。
那女子一看到来人,立刻放声大哭,“姑母,救我,我是照你的吩咐去的桃花林啊,结果就撞到了。”
男子也跟着大叫,“母妃,救我。”
瑞清王妃目光里愠色更甚。
长公主厉声道,“贵府真是好教养,我今儿个可真是见识到了。”
瑞清王妃脸色一变,急忙跪下请罪,努力辩解道,“两人是表兄妹,自小一块儿长大,玩闹间些许失了分寸。又人小不经事,被人一吓慌了阵脚,望长公主见谅。”
“既然两人情投意合,我也别棒打鸳鸯了,就成全了他俩吧,那以后他们就不用这么饥不择食了。”长公主气极反笑,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些话,语气却带着不容人反驳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