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依旧毫无悬念,孟清让再次中选会元,这次比上次可就热闹多了。
成德侯现在逢人就笑,走路都带风,旁人看到都只能对他羡慕不已。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没人觉得最后的殿试对孟清让来说会是个问题。
会元名头一戴上,孟清让顿时身价百倍,炙手可热起来,若只是一个普通的会元,还没这么大的阵势。但他一是过于年轻,二也是因为出生权贵,权贵里面可难道出这么一个会读书的,如此总总使他显得格外独一无二。
想要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孟清让只好以要温书为理由,藏在家里不见人。
殿试时,坐在满堂中年青年人中的孟清让格外醒目,刚刚荣登大位的小皇帝看着矮他一头的孟清让格外亲切。
小皇帝初登大位,本是雄心勃勃,可奈何先皇去的急,还没来得及给他铺平道路,只留下四个老谋深算地顾命大臣桎梏着他。所以,虽然他满腔宏图伟志,但手底无人可用,也施展不开。
朝堂上的大臣一个个都跟蛇一样滑不溜手的,背后牵涉又广,虽有人向他表忠心,可他压根不敢使唤,委以重任。所以他迫切地需要一批年轻血液进朝堂,把他们培养成自己的左右手。这次科举是他的上位以来第一次主持的,殿试选出来的人会成为天子门生,到时候他无人可用的局面就会终结,因此他格外地重视。
孟清让感觉在自己身上的注视,但是他没有在意,依着自己的想法完成了策论,然后就回去了。
全然不顾他给主考官们留下了一个多大的难题,一般状元榜眼探花相差不会很大,像孟清让这样的少年郎被点中探花居多。一方面探花郎多是年青俊美的举子,一方面也是因为孟清让年纪太小,他们也是出于爱才之心,想将其暂时压下,免得他骄傲自满,失去求学之心。
可是这些中举的文章都会被张贴出来,他的文章才学明显超过了其他考生太多,到了让人无法忽略的程度。若真是昧着良心指他为第三,恐无法服众,科举制也会失去威信。
如此你推我去,最后推到皇帝面前,小皇帝对这个最年轻的举子有印象,也有意成就一桩佳话。当即拍板定论,毕竟六元开国以来都闻所未闻,又是如此的年少,能赶在他当政时出现一个,这功劳自然算在他头上。
读书除了天赋,积累也是很重要的,闯到最后一关的,年轻都不是太轻。以致于这一科三甲打马看花的时候,围观的人差点认错了状元和探花郎。
以往最受欢迎的就是探花郎了,因为年少俊美,且又大多尚未婚配。
可这一届的探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弱中年男子,早有妻有子。反倒是状元是一个未及弱冠的翩翩少年,骑着高头大马的,显得格外意气风发。
出榜的第二天,孟知春就赶往侯府,可在巷口就进不去了,看着眼前如流水般来来往往的车马。她整个人都脸都在发颤,她狠狠地甩下门帘,表面尚且平静,发红的双眼却泄露了主人的真实状况。
陪在一旁的李辞安排下人冲破外面一层层等着的人,往大门口报信。等在前面的人不满他的插队,正要抓着他将他推出去,结果一听说是这家的姑奶奶回娘家。一个个的立马变脸,露出讨好的笑容,主动让路,还殷勤地招呼帮忙开道,拥挤的巷口很快有一条容纳一辆马车的空道。
看到这一幕,李辞转过头来对着孟知春说,“岳丈家最近真的春风得意,连我们都跟着沾光。”。
孟知春头低垂着,嘴角溢出一抹带着自嘲的苦笑,可在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那抹苦笑又变为了若无其事的微笑。
李辞在她千盼万盼中回来了,虽然几年打拼,已经升到骠骑将军,可跟印象中一身荣光,夺走满京城目光李大将军差距太大了。若是不曾看过当初的荣光,或许她就会心满意足,可是有记忆中的珠玉在前,她到底意难平。
自打孟清让当选状元的消息一传出,成德侯也走路就不止带风了,简直是飘着走的。
下人们一趟一趟地往正堂送茶水,成德侯和王氏今天就没有离开过正堂。真是富在深山有远亲,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找理由上门送礼祝贺,刚刚当选状元。虽然光荣,但这时也有很多人盯着,为了不给他名声抹黑,两人只好打起精神,一个一个的耐心应对,不过看他们脸上就没有掉下来过的笑,就知道他们是甘之如饴。
孟清让和孟清梓当仁不让地侯在一旁,等着给成德侯长脸。孟清让今科状元自不必多说,孟清梓虽然放弃了科举,但是他到底当了多年太子伴读,虽未能结下多深厚的交情。可太子当了皇上,一人得道,他们这些人跟着鸡犬升天,所以他现在也挂了一个三等将军的名头,虽然并不掌兵,但说出去也是挺唬人的。
好不容易又送走一位客人,三人刚要放松一下,就看到被下人引进来的孟知春和李辞。
孟知春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不自觉看向正在跟成德侯和王氏含笑说些什么的孟清让。明明才几个月不见,他长高了些许,越来越像印象中那个才华横溢的少年。身上穿着简单的湖绿色长衫,飘逸地像是风中的青竹。
看到他们进来,收起了嘴边的笑容,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便不再过来。进来的两人对他没有任何一点影响,他这个清淡的样子,像极了当上世子那一日,众多权贵前来为他祝贺,他却淡然自若。也像极了那年她随夫君进京述职,回府看到已是大学士的他在满室鸿儒中,慢条斯理地论证自己的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