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户信攥紧了拳头,在左叶不再顾忌,将意图彻底暴露出来后,他的整颗心脏也立时变得沉重起来。
从明秀师父所说的推测中,他也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虽然这家伙此时应该也处于灵力耗尽的状态中,如果真的打起来了,结果未必就如同对方所说的那样,他们没有反抗之力。但旁人或许以为明秀师父说出这一点,是成竹在胸,拥有十足的把握。
但濑户信却清楚,明秀师父他……此时已经快到极限了。
作为寄宿在玉坠内的魂魄,明秀师父能够出现在外界的时间相当有限。
而现在自他从玉坠中现身,已经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明秀师父随时都有可能……
啧。
濑户信压制住内心的焦躁,他抹了把脸,擦去额角的冷汗,眼神坚定,极为执拗地不肯向这家伙示弱。
无论如何,他都绝不能将养魂玉交给这家伙!
母亲、老头子,他都没能留下。
这一次,他绝不能再失去明秀……
冷静!
濑户信!
一定还有办法的!
濑户信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就从刚刚那一番对话来看,明秀师父和这家伙已经完成了一场极为惊险的交锋。虽然从结果上来看,最后还是明秀师父略胜一筹,看破了对方的真实意图。
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对他们极为不利。
毕竟这家伙只是想省些力气,仅仅靠言语上的恐吓,哄着自己交出养魂玉。因而即便这家伙计策被明秀师父看穿了,对他而言也就是麻烦了些,实际上没有丝毫影响。
明秀还想说些什么,但或许是时间到了的原因。他的身体变得愈发透明,从脚的位置开始缓缓消散,化作点点白芒,回归了濑户信胸前的玉坠中。
最后,他只来得及给濑户信递上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便彻底消散在众人眼前。
而看到这一幕的左叶,却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有所预料。
只见他不急不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面具,轻轻吹去面具上沾染到的尘土,从容不迫地笑道:“果然,你能够离开养魂玉的时间是有限的。”
左叶自顾自地踱
步到濑户信的身前站定,尽管知道明秀此刻已经无法再听见外界所发生的一切,他还是继续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等你说完那些话。”
“我又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好等你无法再维持魂体状态。”
左叶漫不经心地掀起眼帘,将视线转向濑户信,笑道:“现在就剩下你了。”
“怎么样?”
“只要你把养魂玉交给我,我也并非不能留你一命。”
濑户信咬了咬牙,发现同他所预料的一样,眼下已经变成了最糟糕的情况。
“你这人谎话连篇,我怎么相信你不会反悔,在拿到养魂玉后杀了我们,以绝后患。”
刚一出声,就被自己干涩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左叶似乎是被濑户信的话给逗笑了,圆圆的猫眼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反问道:“你觉得,我会需要忌惮你的记恨亦或是报复?”
濑户信也发现自己说了句蠢话,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诶。”左叶鼓了鼓脸颊,笑容单纯而明媚,就像是一个青春阳光的邻家少年,“你仔细想想,我可从未骗过你们啊。只不过是隐瞒了自身的一些情报而已。”
见濑户信还是一脸怀疑,左叶重重地叹了口气,有条不紊地接道:“我这个妖,在哭泣面具里的信誉,可是一等一的好,从不会食言而肥的。”
甜腻的声线中听不出丝毫的怒意和不耐,更多的是自己不被相信的无奈。
“更何况,你们的命对我来说有没有都没有任何意义,我的目的,至始至终都是养魂玉而已。”
左叶微微垂下眼帘,敛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讥讽笑意。
他慢条斯理地分析着种种对于濑户信而言,当下最好的选择,似乎真的是在为对方考虑。
濑户信眼中的怀疑随着左叶不急不缓的叙述,也渐渐开始动摇起来,似乎已经被他所说动。然而心底却对左叶所说的那一个字,都没有付诸一分的信任。
他只是想借此尽可能多地拖延一点时间,虽然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可眼下他只能用自己的命去赌那一线的生机。
因此当左叶再次让他将养魂玉交给自己时,濑户信便瞬间变了副脸色,语气坚定地拒绝了左叶的
要求,就如同刚刚他脸上的动摇,仅仅只是左叶的幻觉。
“那么,即便是她的命,你也无所谓了吗?”
左叶瞬间冷下了神色,湖蓝色的双眸如同淬了曾薄薄的寒冰,散发着浓浓的寒意。
只见昏迷中的神原裕美的脖颈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绿色的细丝,和之前困住濑户信和明秀的,正是同一种!
“你以为,我没发现你在故意拖延时间吗?”
左叶冷笑道,扯了扯手中的丝线,缠绕在神原裕美要害处的细丝缓缓收紧,很快便在她的脖颈上勒出一道血痕。
“养魂玉,或是她的命。”
左叶扬了扬下巴,神情漠然。
“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