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辛早就察觉到了苏酥对自己的抗拒。
这小女人,藏藏藏,却躲不过监控的忠实跟拍。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堵人,而是在家里优哉游哉地欣赏着监控器传来的各种视频。
桌上有一个本子。
上面潦草地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6:30出三号楼宿舍”
“7:00桃李园餐厅一楼吃早餐”
“8:20准时上课”
“砰”一声,房门被大力推开。
面容如钢铁般坚硬的男人大踏步走进来,浑身的肌肉鼓鼓囊囊,整着的西装都被撑得负重不堪。
“你在干什么”
古城辛不慌不忙,电脑屏上的画面都没有切换。
他瞥了一眼男人,满不在意道“看我媳妇。”
男人一愣,随后脸就沉了下去。
那砂锅大的拳头咚咚咚地就拍上了古城辛的后背,将古城辛打得连连往前撤身躲避。
男人抿唇,微微磨牙道“马上停止监视行为,不然,我打到你吐血。”
古城辛邪邪一笑“从小到大我被你打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觉得我怕反正我这身子有病,不管多重的伤,睡一觉就好了,你只管打,奋力地打。”
男人喝道“胡说什么那是你的天赋,不是什么病”
古城辛嗤笑。
背靠在座椅上,仰头吊着脖子看向了男人“天赋爸,你告诉我,什么天赋会让人从小被叫做妖怪”
儿时记忆,在古城辛的印象里,就是一团乌漆嘛黑的墨,浓烈无光,也压迫得很。
他现在都记得,那天下午,受伤后的手流淌着血,却眨眼间愈合了。那些平时玩儿得不错的小伙伴们,各个惊恐,纷纷后退,叫着妖怪跑得老远。
有人还扔了石头。
硬邦邦的石头砸在脑袋上,疼。
“你”作为一个老父亲,古刚不善言辞。
他瞪眼看了看古城辛半晌后,甩甩袖子走了。
只道“小时候的事情,就别提了。身为男人,哪能被这点儿不堪的记忆缠住手脚还有,那姑娘看着不错,下头的人也传了资料来,她的具体情况我也了解了个大概。你如果真喜欢,就收敛一点,别把人吓跑了。”
古城辛自信得很,咧嘴笑道“我自有分寸。”
分寸
古刚看着自己儿子在电脑前窥视着别人的生活,只觉他口中的分寸,也不知道被参了多少的水在里头假得很
但奈何古城辛脾气硬且倔强,他现在老了,是越发制不住人了。
如今那藤条打在他身上就跟闹着玩儿似的,棍棒什么的都放在仓库,生灰了。
打不过,说不得。
古刚暗自叹气,摇摇头便走了。
对于古城辛这个儿子,他总是没办法让他屈服于自己,让他乖乖走上为他铺好了的康庄大道。
古刚知道自己儿子精神有些问题。
易燥易怒,嗜血疯狂。
心理医生曾告诉过他,古城辛属狗,一只货真价实的狗。
狗一样舔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狗一样护着自己珍视的事物。没有尊严,没有底线。
同时,也像狗一样,有着强烈的不可自抑的对被他视为所有物的占有欲。
古刚想着,心中叹息。
只盼着那个苏酥的女孩儿,别被自己生的疯狗吓着了。
古城辛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
他直直地看着电脑中的苏酥,缓缓抱住了提上来的双腿,半张脸都埋进了臂弯。
那份不甚美好的记忆,一帧帧地在脑海中闪现着。
循环往复,折磨死人。
他是妖怪,伤口能不医而愈。
他是妖怪,暴躁狂怒丧尽天良。
他是妖怪,即使是为了保护朋友才打得混混血流满地,但在别人眼中,他也是宛如修罗,毫无人性冷暖。
呵,朋友。
他早在十岁的时候便被朋友抛弃了。
在那场救人的荒唐戏码里,被扔在凄冷的黑暗中,咧嘴挂血本是安慰的笑,面对朋友仓皇离去的背影,简直讽刺。
而理由,仅仅是因为他对待欺负他们的混混的手段残忍了些。
明明,他是在救人啊
此后,他独来独往,疯来撒野。
但总是会碰见柔软的。
“苏酥”
古城辛眼角浮起了点点红,无光的黑瞳里倒映着苏酥巧笑嫣然的面孔。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