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小妹妹,你怎么了”
“醒醒,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打110”
耳边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花谣感觉自己的头发正在被剧烈地撕扯,脸颊也在被人来回揉捏拍打。
暖黄泛白的灯光,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空气清新剂跟酒味混合后的特殊气息。
视野由模糊到清晰,花谣后知后觉地“嘶”了一声。
“啊,小妹妹,你醒了,刚刚可吓死我了,突然就看到一个人躺在这里”花谣支起身子,转头看到一个画着欧美浓妆、身着液体亮片修身裙的女人。
那女人扶着她的肩膀,一副很担心的模样。
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现实,花谣用手梳理了几下自己被她弄乱的长发,“谢谢你。不好意思,我有点低血糖,费心了。”
花谣拿起自己散落在地的手包,翻出里面的手机;屏幕明灭了一瞬,而后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那女人赶忙翻翻自己的迷你口盖包,拿出一片口香糖,“美女,我只有这个,你看看需不需要。”
花谣点头,接过了糖,再次认真地对她道谢。
待那女人走后,花谣双手支撑在洗手台上,怔怔地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刚刚确认了手机上的时间,是12:10。
之前跟小网红说上洗手间时,大概是12点前后;这么说,她在起源世界度过了那么长的时间,而在现实世界中却仅仅流过了几分钟
那个地方,扭曲了时间跟空间。
起源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花谣垂眸,视线凝固在自己右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上。
戒托上花纹繁复,簇拥着正中间的椭圆形蓝宝石,更显其无暇纯净、鲜妍夺目。
这个戒指是痕迹,是证明起源世界的确存在过的确凿痕迹。
默然片刻,花谣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跟仪态,随即走出了洗手间,往酒吧门口走去。
甫一接近门口,她就被神色担忧不安的小网红拦住,“小花姐,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是身体不舒服吗”
花谣面色如常,笑了笑,“没什么,不用担心。”
紧接着,小网红脸色微变,“头发怎么这么乱”
说着,他伸手就要往花谣头上摸去,想帮她顺一顺乱毛。
“喂,井瑞,你对小花姐动手动脚干嘛呢”一个明快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花谣应声望去,看到了自己小工作室的另一名艺人许如珍。
脚踩高跟鞋的栗色短发女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把拍掉了井瑞的手,将花谣半揽到自己身边。
“小花姐,你是喝醉了吗都怪井瑞,自己贪玩,还老是想带着你来玩。”说着,许如珍白了井瑞一眼。
“奕洋听说井瑞带你来这边的酒吧,气得差点把刚写的歌词撕了。我们一小时前就来这边准备接你回去,只是不知道井瑞带你去的到底是哪个地方,所以才没进去找你。”
井瑞、许如珍、李奕洋,这三个人是花谣工作室中唯三的几位艺人。
花谣对后两人的亲昵称呼分别是“小明星”跟“小歌手”,寄托着对他们在娱乐圈发展前景的深切厚望。
“还专门来接我,没事的,”花谣叹气,“这不是井瑞刚刚通过了那个网剧的初面吗,我就陪他过来一次。”
许如珍一边轻轻揽着花谣往车那边走,一边担心地说“小花姐你才多大,别被井瑞带坏了;下次可千万别再答应他,让他自己去放纵。”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井瑞在后面紧跟着她们,很快三人就来到了路边的一辆黑色suv前。
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从驾驶位上跨步出来,视线首先锁在了花谣身上,“小花姐,没事吧”
花谣失笑,“你们这架势,就像是我被井瑞绑架了似的。”
李奕洋为她打开副驾驶位的门,不置可否,“上来吧,小花姐,我送你回去。”
井瑞自觉地走到后座门旁,却被许如珍一把挡住,“今天不送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井瑞气结,“我就是带小花姐过来体验一下”
许如珍低声嘀咕道“花姐要是在天有灵,发现你其实对小花姐居心不良,怕是会在梦里托梦把你愚蠢的脑壳打爆。”
井瑞讷讷着说不出辩驳的话语,弱弱地挤出一句话,“其实也不算居心不良吧我有在好好地保护小花姐。”
结果,他收到了来自许如珍跟李奕洋两人的双重白眼,接下来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人坐上suv扬长而去,自己站在萧瑟的冷风中骂骂咧咧地打车。
车内,李奕洋已经打开了好一会儿的暖气。
“冷吗。”他清冷的声线中都似乎染上了一丝暖意。
花谣摇头,“很暖和。”
“先送你回去。小花姐,今天辛苦了,”李奕洋余光不着痕迹地望向花谣,装作不经意地问,“头发怎么了,有点乱。”
“啊,这个,”花谣随手拨弄了一下乱发,“是有点神奇的经历。”
她右手上的戒指,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光芒。
暗暗观察着她的李奕洋呼吸一滞,整个人如堕冰窟。
今早跟花谣在工作室道别时,还没看到她戴上戒指。
右手中指的戒指,是什么含义来着订婚、单身、还是
蓝宝石,又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难不成是井瑞那家伙
“什么神奇经历”李奕洋声音一下子有些干涩,“跟你手上的戒指有关吗。”
后排的许如珍闻言,立刻“咦咦咦”地向前凑,“什么戒指”
花谣嘴角翘了翘,把右手向后递给她看,坦然自若,“你看看,能看出什么名堂吗”
许如珍捧着她白嫩的小手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看不出来,感觉很贵的样子。诶,难不成是井瑞送你的”
她声线抬高,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正在开车的李奕洋,一下子精神高度紧张起来,两只耳朵支棱着听她们谈话。
“怎么可能,他能过好自己的快乐生活就不错了,还会有余力送别人戒指”花谣笑了笑,“这是我抽奖抽到的。”
中了个叫做“起源世界”的奖。
听到不是别人送给她的,李奕洋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悄悄放松因紧握方向盘而有些僵硬的手腕。
许如珍追问花谣“在哪找到的”“改天她也要去抽一个”,不过全被花谣随意搪塞了过去。
似乎是受不了许如珍的叽叽喳喳,李奕洋打开了车内的音响;一段低吟浅唱的舒缓男中音响起,曲风近似民谣。
“喂,李奕洋,你这么自恋还给小花姐放你的歌”许如珍嗤之以鼻。
工作室里,目前三人中发展最好的就是李奕洋,上个月刚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音乐奖项。
花谣笑了笑,“挺好听的。奕洋今年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再爆几首歌。这样也能带带如珍跟井瑞,然后给工作室多赚点钱。”
在工作室三名艺人的面前,她从不避讳提金钱的事情。
她随口一说,身边的李奕洋却是弯眉扬唇,珍而重之地许诺道“会的。”
他们都知道花谣刚继承工作室时,经历过的那段艰苦日子;因此从并不觉得她提金钱的事情过于直白,而只是感到怜爱跟心酸。
约莫过了两首歌的时间,李奕洋注意到,花谣一直望着窗外愣神。
等待红绿灯时,他看到窗户上反射出的花谣的面孔,容姿绝不输他认识的任何一位女性;而这张踩在他审美点上的脸,此刻正露出一种近似发呆的怔愣神情。
写歌需要敏感而纤细的观察力,直觉告诉李奕洋,花谣似乎有什么心事。
发生了什么事
花谣的住处离市中心有些远,等车子到她家时,已经又过去了一张专辑的时间。
李奕洋想开口对花谣说话时,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浓黑细密的黑色睫羽极其轻微地颤抖着,小巧的鼻翼轻轻翕动,让人能够想象得到,她是正在怎样清浅地呼吸。
看来是在酒吧玩得有点累了。
又在心里埋怨了一下井瑞,李奕洋对着后座正在玩手机的许如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不自觉落到了花谣手上的戒指上,眉宇轻皱。
“我送小花姐上楼。”担心吵醒花谣,李奕洋用气音对着许如珍说,
许如珍点头,手指飞快地敲打着手机横屏,“嗯嗯,我相信你跟井瑞不一样,在我打完这把游戏之前,你可必须要回来。”
李奕洋解开安全带,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后,突然钻进车内的冷风似乎让座位上的女人抿了抿唇。
李奕洋俯身,解开了花谣的安全带,整个人离花谣只有几十公分的距离;他微微屈膝,手臂想越过花谣的膝弯,将她抱起。
而就在这时,花谣突然睁开了眼睛。
李奕洋视线本只是扫过她的眼眸,却没成想,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有如黑洞一般,让他猝不及防地愣在了原地。
天地间,万物万籁都消失了。
他的时间,在这一刻突兀地暂停。
“喂,李奕洋,你愣什么神别想着对小花姐做什么不好的事啊。”直到许如珍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李奕洋才如梦初醒。
刚刚,发生了什么
花谣已经轻阖上了双眸,看起来只是睡懵了。李奕洋心下奇怪,他想
难不成,自己已经喜欢她喜欢到了这种程度
光是对视一眼,就能大脑一片空白
为了避免许如珍发现什么异样,李奕洋一手拿过花谣的手包,然后毫不费力地将她拦腰抱起。
也许是窸窸窣窣的声响吵到了花谣,李奕洋看着怀中的女孩轻轻睁开眼眸,目光由失焦到凝神。
跟刚才不一样,这次看起来是真的被吵醒了。
“谢了,奕洋。我刚刚睡着了吗”花谣示意李奕洋把她放下,揉了揉眼眶,抬头看他。
虽然她看起来还是很好看,但这次一切如常。
李奕洋紧盯着花谣的眸子,“对,我送你上去吧。”
现在,他的大脑并没有变得空白。真奇怪,所以刚刚,只是他的错觉吗。
不知道刚刚自己无意识间发动了降智光环被动技能,花谣伸了个懒腰,“没关系,你先送如珍回去吧。辛苦了,年终一定给你们发大红包,今晚早点回去休息,我回家了。”
脱离了起源世界后,精神上的疲惫一下子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
花谣强自振作精神,在自家艺人关怀的视线中,一步一挪地向自家公寓的大门走去。
小憩后,花谣的感官在迟钝之余,逐渐变得敏锐,思绪也呈现出一种兴奋的活跃状态。
心折疲累跟跃跃欲试的小火花,在她大脑神经系统的轴突跟树突间来回跳跃。
还有个“同伴”,等待着她的清算。
花谣翘起嘴角,在等电梯的时刻,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打开了某知名男明星的微博,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一个月后,z城某影视基地。
“唯澄,今天怎么得空来我这里逛是对下一部戏有兴趣吗旁边的这位是”穿着简单黑t恤的微胖中年导演笑呵呵地问。
在他面前,站着三个人。
一个是几乎所有导演都想合作的大势偶像陆唯澄,转型拍戏的成绩格外惊艳不轧戏态度好、敬业又有灵气。
另两个是戴着黑框眼镜的花谣,还有她工作室旗下的女演员许如珍。
奇怪的是,在导演的眼中,花谣的身形就像是隐没在了青天白日之下,只能看得到陆唯澄跟许如珍。
“这是我师妹,听说胡导您的新戏在找女主角,有意试一下新人”陆唯澄介绍着许如珍,但不知为什么,他彬彬有礼的言语下莫名有种咬牙切齿之感。
在他身旁,花谣频频满意地点头。
两人又商谈了一会儿后,胡导直接让许如珍留下,准备现场给她试镜;而许如珍也十分争气,表演得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