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打量着对方,对方也不由打量着周围,眼睛根本没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而是落在了在一旁似乎在打瞌睡的君不见身上。
比起年幼的梦见,这个脸色不好的病弱中年人显然更像是大夫。
所以他强烈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他道,“大夫?”
君不见缓缓的睁开眼睛,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慢吞吞的喉咙里仿佛含着两口痰道,“一个乡野大夫,只能开些简单的方子,并不擅长妇科,公子另请高明吧。”
这里几乎是在巷子里了,只有一个大夫和一个学徒,没有一个病人,任谁都会想到这里的大夫怕是学艺不精,所以只能窝在这里靠着卖药度日。
常孤鹤在进来之前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个病恹恹的大夫居然这么直白,迟疑了下还是拱手道,“还是请大夫看一眼。”
君不见掀起眼皮,看了眼他们,又眼皮子一耷,手一指,“坐那吧。”
叶琼顺从的坐在那,把手腕放到桌上,君不见伸出了两根手指放在她的手腕上,梦见不由好奇的看向他,其实她好奇君不见到底会不会医术,片刻后,君不见道,“有孕二月有余,胎像不稳,问题不大,喝几天汤药就够了。”
说完轻咳了一声,“丫头,过来写方子抓药。”
梦见微微一愣,然后走到桌前拿起纸笔,君不见说一个药材名,她写一个,没过多久,一个药方就写完了,君不见道,“若是在我这里抓药,加看诊费一两银子,不在我这里抓药,一百文钱。”
常孤鹤毫不犹豫道,“有劳了。”
梦见只好再拿着药方抓药,因来这里的病人很少,她有练手的机会,可是这里的药材都是她整理的,所以对什么药放在哪里十分清楚,顺着药方抓了三副药,打包好,连同方子递给了常孤鹤。
常孤鹤已经准备好了银子,正欲接过来,就看到了三副药上的字,不由道,“好字!”
那纸只是寻常的宣纸,墨在上面多有氤氲,可是不由掩盖的字迹的跌宕遒丽,劲骨丰肌,常孤鹤是学过书法的,更有一个喜好书法的师父,可以说比起寻常江湖人士,更能看出书法的高低。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断不能相信这字是出自一个乡野之中的幼童之手,想到这,他眼神一凝,眼睛落在梦见身上,可是他实在无法从她那张只能从清秀的脸上看出什么,而她之前搬梯子去上面的格子上拿药,中间踉跄了一下,显然是毫无武功的。
常孤鹤自嘲一笑,又收回了视线,接过了药,“有劳了。”
说完迟疑了下,又问道,“敢问两位,是否知道附近哪里有安静小院可被租赁或者是买下?”
君不见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双手笼在了袖中,一副惧怕寒冷的姿态,听到这句话,眼皮子又动了一下,“巷尾有一家要迁去蜀中,正想卖房,若是你们有意,可以去问问。”
常孤鹤大喜,“多谢。”
在扶着叶琼出去之时,在门口顿了顿道,“我和内人皆是武林人士,现在被人追杀至此,若是有人在问是否见过我们,两位就说未曾见过就好,不然怕是会连累两位。”
大的医药铺人来人往,他们二人的特征又很明显,怕是无法隐瞒,这里并无其他病人,只要他们不说,生死楼的人怕是想不到搜寻如此小的医药铺。
君不见惜字如金,“那两位就快走吧,不要再待下去,免得连累我们,毕竟我们只是无依无靠的普通百姓。”
常孤鹤无奈的动了动唇角,扶着叶琼离去。
等两个人都没了影子,君不见似笑非笑的看向梦见,用听不出具体情绪的口气道,“想不到你的字写的这么好。”
就算是在宫廷,有名师教导,想要在这个年纪写出来这样的字也不容易,而且这还是一位公主,他比常孤鹤还要更懂一些,可以看出更深的铁画银钩,金戈杀伐之意。
——可以说他并没有看错,梦见常年批阅奏折,久而久之,就带上了一股不容忤逆的气势。
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既如此,以后就多抄写几遍《逍遥游》罢。”
梦见点头应是,却没有像之前去角落的小桌上处理药材,而是道,“师父,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巷尾有房子可买?”
其实不需要常孤鹤提醒,梦见也能看出他们和普通百姓身上的区别,不敢去大的药铺,只敢在他们这里,想来招惹的麻烦并不少,君不见既然带着她在这里隐姓埋名,相貌都改了,只是做普通人一般,显然不想引人注意。既如此,这举动岂不是自相矛盾?
如果追杀这两人势力追来,他们必定会受打扰,说不定还会暴露。
君不见挑眉,“你很好奇?”
看梦见点头,又忽的恶劣一笑,“为师不告诉你,自己猜去吧。”
梦见:“……”
君不见真的让她完全摸不清年龄,之前她看他相貌只有二十岁出头,风华正茂的的俊美青年,可是偶尔闪过的洞悉眼神让人觉得他远比外表看起来成熟,可这时不时的出现恶劣又时常觉得他或许真的如外表一般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