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丁敏秀安静了下来,赵巧娘看着她呆愣愣的坐在凳子上,什么话也不说,眼神空洞的盯着空中的一点,拳头紧握的样子,她很担心。
女儿这样子,看的她心慌。
周长寿的心情也不好,看丁敏秀这样也没有心情安慰她。
他自己的心里也不舒服,哪里还有那个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劝她想开一点,他现在还需要别人来开解他。
看着这狭窄的小地方,周长寿慢慢的躺了下去,看着墙面,如果当初、如果当初儿子和俞向安两个顺顺利利的结婚了,他现在就能在刚刚那一栋气派的写字楼里巡视了吧
他们会尊敬的叫他一声先生,他什么都不用做,乐呵呵的在那里坐着就可以了。
大房子,好吃的,什么都有了。
现在这个儿媳妇没有俞向安会赚钱,没有俞向安学历高,就连生孩子这方面都比不上。
虽然她给周家生了一个儿子,但是俞向安生了一对双胞胎,有儿有女,他们俞家有生双胞胎的传统,到那时候他们周家应该就能打破单传的这个诅咒了。
太可惜了。
怎么那时候儿子就看上了她呢。
赵巧娘给丁敏秀倒了水,强迫她小口小口的喝下。
丁敏秀把这个温水喝进去,有了东西下肚,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她的眼珠子也转动起来,有了别的反应。
她看着赵巧娘,“妈,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啊,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帮她隐瞒,为什么”
一个一个的,全是质问。
赵巧娘的嘴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我不知道那里是她的,要是知道的话我就不会去看了。”她看了心里也不好过,心好像被蚂蚁啃噬着一样。
丁敏秀不信“那怎么别人说起她的时候,你这么冷静”
赵巧娘沉默了几秒钟,“我是之前有遇到过她,在美食城,知道美食城是她的,这栋写字楼我不知道也和她有关系。”
美食城,丁敏秀的大脑飞快的转动了起来,回忆。
丁敏秀想起来了,“是不是有一次你去发传单回来忘了做饭的那次”
那一次她们两个还大吵了一架。
赵巧娘点头,默认了。
丁敏秀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巧娘摇头苦笑“告诉你除了让你心情不好还有别的用处吗”
“当然有用处”丁敏秀猛地站起来,呵呵笑了“她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肯定是走了关系的,不是说她嫁的男人爸爸是做厂长的吗肯定是他谋私所以俞向安才能挣下这么大的家业”她越说越说越肯定,就跟真的一样。
她不知道林厚朴升职调走的情况,左思右想,就是他的官职最大,最有可能给俞向安开后门,所以她对这个想法坚定不移。
语气也愤慨了起来“这样的人,不知道侵吞了多少国家财产我们怎么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丁敏秀捏紧了拳头,看着自己的手,她一定要让大家知道,俞向安是怎么赚到这些不义之财的。
丁敏秀开始打听起来,但是越打听,丁敏秀越绝望,她们现在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为什么会这样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她有的时候会问路人知不知道俞向安是怎么发家的,对方都说是开餐馆起家,后面慢慢做大的。
丁敏秀不信。
肯定是钻了什么空子。
她特意回了一趟白石县,去俞家周围打听,结果发现这些邻居都不知道俞向安在特区的生意做得有多大,只是知道她在那边做生意。
他们不知道她是厂长,也不知道她赚了多少钱。
这自然是俞向安知道自己的钱来路不正,所以才不说的
周长寿也跟着一起回来了,所以周博扬也知道了这次发生了什么事,心情烦躁的阴沉着脸,他现在的工作很清闲,但是清闲就意味着没有钱,他宁愿忙碌起来。
但是没有用。
大家都一起变得这么清闲了,现在又知道这么一件事情,周博扬能不烦躁才怪了。
丁敏秀本来就是一个一点就爆的状态,看到他这样,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大闹了一场,朝着周博扬嘶吼,“你是不是后悔了我就知道你后悔了,你既然后悔娶了我,那你去找她,去找她看看她理不理你”
周博扬被她猛的一推,踉跄了一下,脸色也不好看,他“你够了说够了没有这都是你臆想的你能不能别发疯了”
没有想过吗想过,但是他和林川柏站在一起,他哪里比得上人家,看一看镜子,这个念头就取消了,现在丁敏秀这么说勾起了他的火气,他忍住了,毕竟要是他真这么说了,那这家以后就永无宁日了,他们都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这把年纪说这些有什么用
所以他闭上眼睛,躺了回去,不愿意跟丁敏秀多说,“你发疯去外面疯,我困了,我要睡觉。”
丁敏秀恨恨的瞪着他,周博扬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丁敏秀呵呵了两声,真出去了,把俞向安的情况透露了出去。
“哎呀,你不知道啊,我听别人说她在特区做厂长啊,手底下几百个人,你不是要找工作吗你可以让她帮忙啊。”
“你不知道,我听别人说的,听说她在特区混的很好,还上报纸了,我们这里边瞒得死死的,他就是怕我们这些穷亲戚上门吧。”
“她发展的这么快,也不知道发家的过程合不合法。”
“你可别这么说,人家背后是有关系的。”
俞向安不在这里,但是俞向海和叶七佳在。
而且他们赚钱也是归功于俞向安。
他们是既得利益者。
就有很多人找上了他。
俞向海在五金厂里工作,俞青山以前也是在五金厂里做,在这里退休,拿着退休金。
在这里故交很多。
可以说俞向海的所有人脉关系都在这里。
有些就找上门来核实,打听是不是跟传言说的那样。
他们知道了,俞向海也没否认。
他们不是没有目的的,目的也很简单,不外乎就是为了子女,为了工作。
他们的说辞千篇一律“大家乡里乡亲熟悉,不会是那些不知来路的人,有个知根知底的优势在,她请别人,不如请我们。”
俞向海“端盘子送餐愿意吗”
这话一出有些人就沉默了,“不是开了工厂吗”
俞向海“工厂之前就有人了了,而且进工厂是要考核的,熟练工人当然比生人要好,进餐馆也都要考核,不达标准不行。”
能跟他开口的,基本都是老交情,年纪大了,他们很多退休了,这个年纪真的不适合返聘,至于他们的子女,有真的那么困难的,俞向海之前就不会不管,有些人过得不好,那是他们自己作的,这样的人是知根知底,但是再知根知底,有什么用,不拖后腿、不作威作福就不错了。
一听到他说是去做服务员端盘子,许多人就放不下脸了。
要是有那些吃苦耐劳,真心想要找个工作的,俞向海也没推辞,推荐给俞向安。
俞向安也是这个意思。
刚开业的时候她不希望有过多的熟人,但是现在框架都搭好了,管理人员也基本固定了,招收几个自己老家那边的人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她也会相当的铁面无私,想着来这里混日子的就别想了。
她这里不养大少爷大小姐。
先在俞向海这里筛选了一道,那些只想混吃等死,想要找个地方领工资的人,他这边就不会让他们过。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想做好事的话,还不如去捐助几个学生,为什么要给这些有手有脚的成年人
俞家不远处的陈大娘是跳的最厉害的啊,她三儿子一把年纪了,还在靠着哥哥嫂子养,找不到工作,自己也不愿意工作,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但是就她那儿子的样子,俞向海直接就拒绝了。
陈大娘撒泼打滚的,说他不顾邻居情分,铁石心肠,俞向海也不让步。
这样的邻居哪来的情分,他还记得以前小妹和周博扬,丁敏秀的事传出来的时候,她就是邻居中碎嘴说的最欢快的。
以为过去这么长时间他忘了吗俞向海表示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有那些不知情的人看到他这样,觉得他心太硬,但是也有很多人还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
换成是他们也没办法把这件事情一笑置之。
知道事情坏在自己这张嘴上,陈大娘别提有多后悔了,当初那么多人可以说,怎么就说到俞向安身上了
现在好了,人家能耐了,还记仇。
她三儿子就跟这份好工作失之交臂了,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就好了,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要回到那时候,站在俞向安的立场帮她痛骂那些闲言碎语的,这样的话或许她现在还能给三儿子换一个小领导做做。
也有一些好高骛远的,想要一来就当领导,说什么他可以帮她看着手底下的人,有多么可靠,对这种俞向安也是无奈,现在她框架搭起来了,不然要是创业之初遇到这样的人,都不够拖后提的。
不过这方面的事情基本都是俞青山出面,俞青山的辈分高,年纪大,他出面对这些打着乡里乡亲的人更好接受。
丁敏秀故意掀起的一场声讨的风波就这么平息了,也就那些家里就算实在不成器,被筛了下来的人还在跳脚,但是那些人平时怎么样的,大家心里也有数,根本不会听他们的。
丁敏秀别提有多呕血了
周博扬比她更快接受现实,看她打不起劲的样子,安慰她“得了吧,人家跟我们现在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你做那么多做什么啊。”如果要说不甘心,更不甘心的不应该是我吗
他把后面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但就是他没有说,丁敏秀也明白他的意思,阴沉着一张脸,就连她可爱的孙子张开小手让她抱,都不能让她高兴起来。
赵巧娘拉着她回去继续工作,再请假下去,她们这份工作就别想要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还不如把自己的日子踏实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