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的树爷爷已经不认识她们了。
旋伞伞尖顶住一个方位,“破。”
死水元力带着腐蚀,破开一个缝隙。
关锁借机将缝隙劈开,迎面而来一把锋利匕首。
七皇子要和她近身战。
的确,对于乐修来说,近身就几乎约等于败了。
乐器需要吹奏,近身根本无法发力。
关锁一个后仰,身体一下折成九十度,避过这一次突袭,旋伞被她再次分成几个部分,伞面回归做盾,伞柄与伞骨停在空中,防备着大树。
七皇子的匕首招招冲着要害,关锁的伞面飞旋,灵活的身体不断躲避攻击。
伞面和匕首每次相碰撞,都是一碰即收。
只因两人的速度极快。
七皇子御用的也是皇族顶级功法,关锁深觉不能在这么斗下去。
右手一抬,唢呐一下飞到手心,抡着与七皇子的匕首打去。
‘嗡’的一声。
两人手腕都震得发麻。
这一瞬间,关锁就抽身出去。
七皇子再欺身而上的时候,关锁已经将唢呐贴在了嘴巴上。
佛曲
极为简单的几个音,却不比吹平常曲谱省力气。
伴随着曲谱的,是关锁凝出的一篇对应佛文。
杀神木一族,你应该忏悔。
树爷爷,为你迟来的超度。
希望还不晚。
七皇子与参天大树都被音符环绕,这些音符极为特别,与凝成的佛文竟能合为一体。
他自是不知道,这是出自同一篇佛曲。
只是,这曲子,让他听着极为不舒服,像是心中再被凌迟,心里的悔意被无限放大。
他没有什么可忏悔!
大树疯狂生长,伸向关锁。
而这次,大树的枝条在一触及关锁时,自动停下了。
神木有灵,只要没被完全转化,那么它们身上独有的气息,就会被感知。
小苗抬了抬自己的嫩叶,眼巴巴看着眼前的大树,一滴很小很晶亮的液体,从它的小嫩叶上滑落下去。
像是刚刚凝结的露珠,渗入了关锁的手腕。
参天大树仿佛定住了一般,足足呆愣了好几秒,直到那滴水珠蒸发不见。
一种由根须漫上树叶的心疼让整颗大树都摇晃起来,好像这是它养大的孩子,它不能对它出手。
一边压着主人的指令,一边是根须心疼到抽搐。
关锁的手指尖主动碰了碰它的枝条,它好像看见她的眼睛里蒙上水雾,她对它说:“树爷爷,一路走好。”
它听到了,它感受到了,有文字进入它的身体,让它一路走好。
原来,这位曾经是故人吗?
七皇子急疯了,他红着眼冲大树吼道:“灵树!!!”
除了摇晃的越来越厉害的大树,没有其他回音。
仿佛这种子里被他压下的树心被直接隔断一样,再无联系。
佛曲依旧在继续,关锁凝出一个“锁”字,从手指尖弹到了大树的根须上。
大树被连根拔起,它不再摇晃了,它脱离了一种束缚,它往下看去,一粒绿色的种子还在原地,而它,终于是独立的个体。
关锁的万物有灵催发,小苗身上泛起绿光,它喊道:“树爷爷!”
大树看向姑娘手腕上那绿色的小苗,一看就会感觉到内心的怜惜,它也喊它“树爷爷。”
它身上泛着的绿光--
大树一抖,这是--生息诀!
“吾名关锁,愿与小苗为契,从此善待。”
“树爷爷,我真的要跟着她走吗?”
“树爷爷树爷爷,我好不舍得你呀。”
“树爷爷,你看,小苗长出小叶子啦!”
大树枝叶疯狂舞动,哗啦啦掉了一地的树叶,它的一根枝丫垂下,来到小苗的嫩叶上,轻轻抚了下它的两片小叶。
“吾的小苗,长新叶了。”
小苗的两片嫩叶努力地并拢,夹住那垂下枝丫,“树爷爷,我好想你。树爷爷,关关待我极好。树爷爷,你这次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关锁也随着小苗这三声哽咽的树爷爷,眼泪涌出了眼眶。
树爷爷,未负你所托。
佛曲与佛文缠绕住大树的根须,它抚摸了一下小苗的嫩叶,柔声应它:“好。”
根须一抖,它挣扎出关锁的佛曲,在关锁诧异的目光中,它说:“吾放弃轮回往生。”
关锁的佛曲断了,她一瞬间哭得有些不能喘息。
大树根须泛起绿光,点点光晕缠绕成丝带,飘向关锁手腕的小苗,紧接着是树干,最后是树叶...
灵木献祭,再无往生。
关锁抽噎着感知到小苗陷入沉睡,与叽叽一样,呼吸均匀,安静地陪伴着她。
而她的眼前,只剩了一截小小枯木。
她低下身,将小截枯木捡起来放到怀里。
她红着眼睛,流着泪,左手握着唢呐,一步步走向七皇子,“你该死。”
失去了灵木的七皇子,召唤回本命种,他已知悉了一切。
刚要开口,关锁一直垂着的左手抬起,早已凝好的“锁”字一下压在了他的身上。
情绪失控都不忘战斗局势吗?
七皇子心想,可惜她与他为敌了。
在关锁唢呐即将再次响起的时候,他对着关锁含着杀机的眼,抬起了手臂。
免死金牌!
金黄色令牌出,牌子上的红色“免”字瞬息腾飞,与关锁金色“锁”字撞在了一起,锁字破。
免死金牌失去效力。
“我认输。”
关锁做了个深呼吸,闭上了眼,她有些难罢手。
亲眼看到树爷爷献祭,是什么感觉呢?
世间万物,唯有自愿放弃,唢呐不能度。
观众席也看出这两个人不太对劲,仿佛有旧怨,似是没能解决。
他们看得出,78号情绪波动太大,像是要杀这位皇子的。
拿出免死金牌的人啊,皇子身份就显现了。
只是从未听说有木仙根的皇子,难道是皇族隐藏的皇子?
他说出了“认输”,78号是不能再动手了。
关锁睁开眼看着七皇子,手握免死金牌的他也看着她。
是七皇子先开的口,“关锁,若不化敌为友,可能都讨不得好。”
她笑了,眉眼极为动人。
“七皇子,我与你,化不了友。”
你一开始,其实也想杀我的不是吗?
只是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我其实也是知道你身份的,因为你的仙根。
想让我死的无声无息不明不白的,也是你啊,七皇子。
“与我为敌,基本等于杠上皇族。”
皇族的威严不容挑衅。
关锁没拉上仙宗,也没拉上主峰,更没拉上她师傅,她轻飘飘的说了句:“我想拿的命,就只有你的而已。”
但若是皇族非要将她划为敌人,她,关锁,亦无畏。
雀羽若无她安身之地,她就去龙崖、去虎须、去玄甲...
大陆辽阔,雀羽也不是天。
关锁下了场,就看到万绝等在场外,“师兄...”
万绝揉了揉她的头,大庭广众之下,揽着她出了地下赛场。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眼七皇子,眼眸中的杀意丝毫没有掩饰。
怎么你以为,关锁身后就没人了?
她有仙宗、有主峰、有师傅。
她也有师兄。
你的命,恐怕关锁是想亲自取得,那么我就站在她身后,等着你们看敢不敢来报复。
我都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