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许久不曾沾过女娘的身子了。”他甚为烦恼,心里自言自语,“可翻雨又是俺尤其喜欢的小妹,可如何是好”
秦基业吩咐鱼二、元宝和叮咛猪瘦、羊肥所说的话,其他两间屋子里躺下的男女少年都听见了。去尘据以下断言说
“秦基业那厮铁定不去江南了,要在此地驻扎下来他要打制农具,硬把你我大臣子弟逼成蕞蕞陋陋的农夫村子”
宝卷却困了,嘟囔说“他要作甚,你我犯不着入眠时节胡猜乱想,伤了自家的精气神。”
去尘推封驭说“封驭,你家表兄丹歌背惯了,成了下等人,自然不怕当农夫村子,可你呢”
“原来还白白肥肥的,颇有些人样;如今黑黑瘦瘦的,倒添了三成鬼气了哩”
宝卷呵呵一笑,继之以齁齁一夜。
去尘气恼不已,说“等着瞧,谢宝卷就快成谢草卷了”
望见敢斗还睁着眼思量什么,道“敢斗,你怎么看今日师傅买下这许多铁疙瘩”
“我心下也着实猜想不到缘故哩。还有这么一个茫茫大山,开地种粮吃得不偿失嘛。”
去尘很满意说“你倒不至于因喜欢秦娥而一心向着她的阿爷,到底还长着你自家的脑瓢子”
翻雨说不放心,需要到外巡检一番安全问题,便出去了。其他女孩儿都围着秦娥笑,说翻雨这是欲盖弥彰。丹歌道
“妹妹,你是师傅的亲闺女,他买这葛溪铁究竟派何用场,你似乎预先猜想到了。”
秦娥从容说“你们的师傅虽是我的阿爷,可十六年里头见着他的日子也就几年工夫,他如何行事,怎么谋生,我了解得并不多,所以他买葛溪铁的用处我真的猜不透。”
晋风道“既如此,我几个还是睡了吧,过几日自会晓得的。”
解愁却说“我估摸到师傅的心里头去了,有些明白了。”
其余三个女孩儿便要她说出来。解愁说
“师傅或许又听见好消息,估计安史贼兵闹腾不了多久天下又要大治,农田要整修,农具必定奇缺,故而扎在山里打制农具,一等外头平定了便挈拿出去高价卖了。”
其余三人都觉得她说得较为有道理。秦娥没说出自己的观点,点头道“不错,大致是这么一个缘故吧。”
这时,屋内忽然有亮光渗透进来,解愁就着窗一看,原来是猪瘦、羊肥打着火把回来了,经院落跑入秦基业屋内去,欢欢喜喜说
“师傅,巧了,有一个现成的冶炼炉在靠大岩石的一户人家安着,里头还堆着许多上好的木炭哩”
“真乃老天成全我也快走,这就导引师傅去看一眼”
须臾,三人出来了,又经过院落,杂沓的脚步声去远了,屋子重新暗了下来,四个女孩儿挨着躺下来,不多久便一一入眠了。
先前,在外头的翻雨真的巡逻一周,不见有甚安全隐患,便回来,想到秦基业屋子里跟他说说话。正待进去,她听见身后有两个人的脚步声,须臾躲在一边的树木之中。原来,她正好撞见来报发现冶炼炉好消息的猪瘦、羊肥,没有如愿以偿跟她喜欢的秦大哥相处一时半会。
众少年睡到翌日亭午时分。秦基业一反常态,并未粗声大气催醒他们。倒是骤然而来的朔风呼啸奔腾,裹携来好大的一场雪,叫睡着的少年先后醒来。他们多有探头张望窗外的远处群山皆白,近处院落堆雪,昨日卸下的葛溪铁已然不见。男孩儿出得屋子,女孩儿出得屋子,冷瑟瑟会聚在院落里,望着秦基业屋子。
秦娥说“师傅累着了,故而自己睡过头,没催醒你我来。”
丹歌说“日子夤夜,师傅就去忙啥事了。”
“事关冶炼,师傅忙坏了吧。”说这个的是解愁。
敢斗说“铁疙瘩不见了,不如叫猪瘦、羊肥、鱼二、元宝起来,问个究竟。”
宝卷想起昨晚秦基业吩咐鱼二、元宝挨门逐户搜寻吃的,道“早上还没吃东西嘛,如今已午后了,恰指一算,原来两顿都没吃哩赶紧叫鱼二、元宝起来,问是否找到吃的了”
便去鱼二、元宝、猪瘦、羊肥住的屋门前,可再怎么用力敲,就是不见里头有任何动静。外头的少年不禁诧异了。敢斗去秦基业屋子跟前倾听片刻,回来说
“师傅也没睡在屋子,断断与猪瘦等四人去冶炼房锻造农具了”
秦娥说“走,去马厩望一眼是否有鱼二、元宝。”
那些连同葛溪铁一同买下的驽马就在另一户人家后头,那里原来就是饲养牲口用的,有现成的棚子。秦娥等人当然不见鱼二、元宝,就十来匹马正吃着枯黄的草料,因经年累月驮重物,有些地方毛皮都磨得光秃秃了,犹如人得癞痢病一般。
秦娥说“既不在,还是回屋子等着,总要回来的。”
宝卷却说“这么等下去,何时开吃”
敢斗道“不如村子里转一转。再说此地俺们总要多呆些日子的,趁机熟悉一下地势也好。”
丹歌笑着说“你想望一眼锻铁房在哪儿,师傅又与猪瘦、羊肥在做些甚吧”
敢斗笑道“熟悉地形是个好借口,师傅奈何不了我。”
其余少年也好奇,缠着秦娥说不如去看一眼。
秦娥道“老实说,我自家也迫不及待想看一眼那里头的勾当,就怕师傅不管他了,我好歹是他寄养在别人家的亲闺女,他即便不乐意我率你们去见他打制什么东西,也奈何不了我吧”
众少年都不曾见到过秦娥像今日这般冲动,不禁都笑话她了。于是,众人冒着盛大的风雪摸向陌生的山村深处。沿途碰见正在巡检异常情况的翻雨,一转眼,她也成了探险队伍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