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二哥教我们指南针的由来。”
“太子二哥还教我们玩吸铁石与磁悬浮!”
康熙听了一耳朵的“太子二哥”,就光是这一称呼,便可知晓胤礽一堂课完全将几个小的给笼络住了。
“哦?太子还教了你们什么?”
“挑战刷题!”
康熙:“……”
“看来,你们都很喜欢太子。”
“嗯嗯!太子二哥还摸了我的头顶。”
“太子二哥也摸了我的。”
“我也有,二哥喜欢我们!”
小阿哥们小脸红扑扑,将太子的“别有用心”全一股脑给暴露出来了。
胤禛见康熙沉着脸:这下捅娄子了吧?汗阿玛发怒了。
尽管想法“幸灾乐祸”,他心里头却又担忧上了。
康熙考察了一圈小阿哥们的学习情况,发现三个小的还是很乖巧,加上胤祉与胤禛,没有一个因为太子的影响而变得“顽皮”,心中这才宽慰下来。
他不禁思考起来:朕阻碍保成接触幼弟,不让他与幼弟们亲近,是否太过了?太子与其他阿哥们兄友弟恭不好吗?
“皇上,大学士汤斌求见。”
康熙下意识回道:“宣他到御书房来见。”
小阿哥们所学内容尚浅,考察课业很快就问完了,康熙一人赏赐了一支毛笔,嘱咐授课师傅们尽心教导,这才放心离去。
汤斌在御书房等候多时,他说话不爱绕弯子,直接点明:“殿下说,若是能将‘科学’设为上书房的课程就好了。”
汤斌还暗示康熙:皇上要臣劝说的话,臣都劝过了,至于能不能让殿下有所改变,要看殿下自己。
至于开设“科学”一课,康熙自己都在学,自也不会阻止孩子们去掌握这一门新的知识。
帝王未曾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汤斌不敢妄加揣测,只是低声提醒康熙:“殿下有七窍玲珑之心,微臣劝说他时所说之话与微臣平日里为人不符,恐怕已经引起了殿下警惕。”
引起警惕又如何,话带到了就好。
康熙想着:这一回,保成总接受朕给他的安排了吧?
他等啊等,等着胤礽表明态度,等着他主动来与自己沟通,说话,说不定还会像儿时那样撒撒娇,到时候他是嫌弃似的斥责他,还是严肃地要求他再成熟稳重一些呢?
对孩子的培养,康熙自认已经倾注了不少心血,为此,他又一次将索额图给召至御前来敲打。
“朕为保成找了全大清最好的太傅们来教他,更是亲自将他带在身边殷殷教导,朕要的可不是顺从朕的应声虫,朕要太子有自己的主见,对政务,对处事都有自己的手腕。”
康熙:你平日里的手腕都用到哪里去了?倒是好好教教他啊!
索额图:“……”
又要太子有主见,又要自己去教他,都说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思,无论如何他是猜不透的,这种时候还是捏着鼻子认命的好。
次日,那封由胤礽写的奏折,直接上交至内阁,在内阁之中引起轩然大波。
索额图惊骇异常:不是说要太子有主见,这还不算有主见吗?
王熙正色道:“此事严重至极,恐怕需要亲自拜见皇上,将殿下此奏送到皇上御前。”
自古以来,就没有储君会主动去碰触军权的,尤其是帝王手中权柄在握时,帝王愿意给,那也就罢了,帝王没有主动给,岂有太子亲自过问全队之事?
吴正治责备似的质问索额图:“索相与太子亲近,为何不阻止殿下?若是殿下大一些,一顶窥视军权、枉顾帝危的帽子可少不了,您这样纵容殿下放肆,是在害他。
问题是,殿下才十一岁,他在朝野之中没有做过任何主动揽权的事儿,他就是写那么一篇会引起争论的文章来嘴上爽爽的。
康熙曾经接到过胤礽不少上奏文章,尤其是太子接触政务以后,内心关心时政,时常上奏与帝王讨论,一来二去也就养成了父子之间以奏折交流的习惯,明明可以当面说的话,用奏折来传递正事成了他们二人间的默契。
而今这一篇奏折,没有半点肉麻的马屁,将大清的旧俗旧军制剖析地体无完肤,还提出改进军制的理想与方案,埋怨他在边境之事上“优柔寡断”,反了,反了天了!
康熙憋得慌。
昨天还在盼着太子御下手腕强硬一些,别总软绵绵的没个主见,事事都要找汗阿玛,依赖自己像个没断奶的孩子,只恨不得孩子能别那么乖巧听话顺从自己。康熙还想保成有仙兽在侧,学习过太多的先进内容,却每一次都劝说自己,一旦康熙不答应,他就乖巧地认下,还不反抗,难道是从小就约束他约束得太狠了,让他连提出异议的胆量都没有?
太子,应该有锋芒,有自己的傲骨。他明明那么优秀,可以成为那个为他分担烦恼的人,却不思进取,每一次都顺从自己。
本性过于温和良善,孝顺自己这一点康熙还觉得欣慰,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可对待别的臣子,康熙就不乐意看到太子吃亏,否则未来保成长大了如何御下,如何威慑他人?
今天转眼间,胤礽就以实际行动告诉他:汗阿玛您想多了,儿臣胆大包天,儿臣这就来撸您的老虎须。
如果只是父子二人私底下,这事儿还好处理,揍一顿就完事了,可太子将这封奏折送到了内阁。
康熙就算不想发怒,也不得不作出发怒的样子来平息老臣的不安。
保成这是在做什么?他嘴上爽过了,倒是给他引来了一堆麻烦!
康熙面对着五位老臣,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熙、宋德宜、勒德洪、吴正治、索额图……
他一拍桌案,怒斥道:“去将太子给朕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