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晋一听,顿时就打了鸡血似的:“在下不才,由于经常出使外国,懂得许多西方国家的语言,不仅如此,在下还懂得俄语,也不知太子殿下是否愿意聘请我?”
胤礽总不会告诉白晋汗阿玛本就打算让他留在京城任职,这会儿白晋无名无分,正是尴尬的时候。
“只有一人恐怕还不够,孤想要更多的外教,”胤礽沉吟道:“需要懂得外面世界各国之间的情况,最好是有在国外学校任职经历的。”
那还不容易?他们耶稣会士多的是在国外大学任职过,有丰富语言经验的传教士。
明摆着可以派人到大清的好机会,白晋怎会错过,他甚至提到耶稣会士很羡慕南怀仁大人拥有大清的国籍。
胤礽笑容不变:“南师傅也曾教导过孤物理与数学,他年岁大了,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可能再过不久就要辞官回家养病了,也不知下一个钦天监大臣会是谁来担任。”
白晋可蠢蠢欲动许久了,他还向胤礽推荐了自己的同伴张诚。
胤礽与法兰西使者谈论了许久,暂时商定下要到了两人去外学任教。
接着,他说起了法兰西出了名的香水、香料及宝石,可惜的是,太子殿下似乎对这些也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胤礽思考了起来,明明呼吸着大自然的清新空气,待在舒适的水榭之中,白晋却紧张得额头都冒出了汗。
大清的太子长得俊,脾气还好,笑容温暖得就像是春日阳光一样,无论是他,还是他身边的伴读都特别养眼。奇怪的是,在这位总喜欢微笑的太子面前,白晋提不起一丝异心,当他提起想要与大清贸易,太子笑容没有变,白晋却莫名紧张起来。
明明是个半大少年,却让他有一种面见了帝王的敬畏之感,那种与身俱来的尊贵令人仰望,白晋不敢再像之前那样随意。
皇上允许白晋来找太子,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无论是想要留在大清,还是想要打通商路,白晋的时间越来越紧迫,因为英格兰使臣、荷兰使臣都已经来到了大清,看眼就要入京了。
胤礽微笑道:“孤与汗阿玛都崇尚勤俭节约,铺张浪费并非是一种美德。”
换言之,他们对法兰西贵族们攀比体面的珠宝首饰、皮革宝贝等都不感兴趣。
是的,他们很节俭,他们不过是住在充满自然风光的园林中,享受着人造池塘带来的休闲乐趣。用着先进的冲水茅厕,并且身边只有几十个宫女,几十个太监伺候罢了。
白晋都快哭了。
大清的贵族,典雅而追逐本真,宝石与金币还真不能打动他们。
白晋又提出了贵妇们的享受,法兰西贵族妇人们平日里都喜爱一些什么,还道若是引入大清,后宫里的娘娘们一定会喜欢。
大清皇上与他们国王可不同,皇上的后宫有诸多娘娘,几十位妻妾呢!
女人们的钱财最好赚了,在这一点上,善于享受的法兰西贵妇们已经走在了“时尚的前沿”。
胤礽笑道:“当然,贵国的香水与化妆品很得娘娘们的喜爱,但那并不是稀罕东西,因为这些东西,英格兰早在前几年就已经卖给了大清。”
正是因为各国都在竞争,恨不能与大清亲密无间地通商,以至于白晋谈话时陷入被动之中。
好在,大清的太子点到即止,并不会将人逼迫太紧,他总是能如和风细雨地给人最舒适的体验,奈何白晋自己不争气,紧张绷直着背脊,好似自己面对的是个会威胁到他性命的可怕之人。
白晋抹了一把汗,心中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太子都这样礼遇他了,他还放不开,实在丢人。
“国王嘱咐,只要是法兰西有的好东西,我们都不会吝啬,听说上一批景德镇的瓷器卖给了英格兰人,也不知道法兰西的商队能不能有机会也带走一批来自大清的精美瓷器,带回国内去给我们的国王也用一用呢?”
景德镇的瓷器是大清出了名的精妙,在贵族们之间销路尤其好,可谓是千金难求。
法兰西的贵族们对于东方的瓷器有一种偏爱,他们认定了只有尊贵有财富的人才买得起瓷器,用来喝来自东方的茶叶,这是一种体面。
在大清又何尝不是以法兰西的葡萄酒作为一种礼物呢?说白了,那就是奇货可居。
白晋遗憾道:“大清愿意引入可可树种植在大清的南边,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其实,我们法兰西的东印度公司除去可可树以外,还有其他在西方备受欢迎的东西,只是大清的需求太少了,除去最初购买的枪、炮以外,只要求了可可树,没能带来令大清看得上眼的商品,这让我们感到很羞愧。”
“商队贸易之事,还是让那些负责做生意的人来商谈吧,使者是学者,不如与孤聊一聊学问上的知识呢?”胤礽笑着,将话题引到了学术之上。
天文地理,物理化学,这位年纪轻轻的帝国储君均有涉猎,且所掌握知识超出人的想象,白晋为法兰西科学院院士,此次来大清就是希望通过天文、数学等作为敲开大清国门的引路石,可如今,大清储君所提问的数理,他答不上来了!
“英格兰有一位名叫牛顿的大学教授,所写的书籍非常有意思。”
白晋脱口而出:“我们有笛卡尔教授!他是著名的数学家、物理学家。”
“他将几何坐标体系公式化,提出了坐标系!几何与代数,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成了在西方各国影响深远的解析几何。”
大清太子终于露出了微笑以外的神情,他惊讶又感兴趣地问道:“那为笛卡尔教授,也是你们科学院的院士吗?他可真令人尊敬。”
白晋:“”
胤礽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很遗憾,笛卡尔已经去世了,他……他的著作,也被列为了教皇的目录之中,”白晋低落地垂下脑袋,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我很遗憾,是的,非常遗憾。也就只有在大清,我才敢于提起笛卡尔的名字,梵蒂冈教皇遏制他的思想与著作传播,可是他是那么伟大,即使是教皇都无法阻碍他的思想传遍西方各国。作为学者,我尊敬他是科学巨匠。”
“这样啊,”胤礽叹息道:“真可惜,原来你们那边还有教皇,真神奇,有了教皇,那么国王的权力岂不是受到了遏制与威胁?在大清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孤对笛卡尔的著作有很大的兴趣,使者若是能给孤送来,孤可以在未来与各国通商时优先考虑贵国。不知道使者愿不愿意为此努力了。”
这是一道送命题。
白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