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是喀尔喀蒙古当地被称为“活佛”的存在,接受着当地牧民的供奉。
他的名字“温都尔格根”的意思为“高位光明者”(1),是蒙古诸部的精神领袖。
相传,他有一双神秘深邃的蓝色眼睛,有着被草原儿女赞美为“天神般完美无瑕的容颜”,一手出神入化的蒙古医术,亦是土谢图汗最为信任的人。
每当喀尔喀蒙古各部族之间有重大政务拿捏不定主意时,都选择听从温都尔格根的“圣谕”。
比起并不信佛的罗刹,温都尔格根更为亲近大清。
罗刹自伊尔库茨克派人占领了乌丁斯克,令喀尔喀蒙古诸部空前紧张。
温都尔格根告诉土谢图汗:“如果不能将罗刹赶走,他们极有可能会联合厄鲁特进攻喀尔喀。”
土谢图汗按照温都尔格根的建议,对王弟下达了驱赶走乌丁斯克罗刹人的命令。
西第什里就是土谢图汗的弟弟,他身形高大,骁勇善战。自接到土谢图汗命令起,西第什里便带着他那三千精锐逼近了乌丁斯克。他派出使臣,企图与位于色楞格斯克之中的将领萨布素取得联系,却未能跨越乌丁斯克哥萨克骑兵的封锁,只能虎视眈眈地盯着不断在乌丁斯克之中活动的哥萨克人。
因带的人数不多,三千名勇士皆配有他们部族最精良的铠甲与骏马,每个人手中都有精良打造的弯刀,身后带着弓箭。
“台吉,斥候探测到乌丁斯克中哥萨克骑兵只有一千多人,可是其中大部分人都配有火/枪!”
西第什里犹豫了,仅仅是三千名蒙古勇士,并不足够他突破哥萨克人的防线,甚至有可能以勇士们的性命去填补乌丁斯克火/枪兵的弹药。
他们不惧怕牺牲,怕的是罗刹自伊尔库茨克继续源源不断派来援兵,若真如此,那么他与下属的牺牲就是“白费”。
“我们需要更多的支援,”西第什里咬了咬牙。
“不要急,我们不是一支队伍在作战,大清国的将军已经将色楞格斯克拿下,那些不安分的布里亚特人终于放弃了对罗刹的摇尾祈怜,不如我们尝试着突破通往色楞格斯克的哥萨克围困,”另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拍了拍西第什里的肩,那一嘴的大胡子,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墨尔根岱青台吉,”西第什里起身来,抓起了自己打磨至锋利的弯刀,斩钉截铁道:“不能再拖了,敌人援兵一到,我们就没有机会突破防线,召集达什巴图尔与额尔汗洪,今夜强攻索梁谷!”
“传令给卡坦巴图尔,让他率领他那两千人马,去堵住乌丁斯克的支援!”
索梁谷,位于色楞格斯克二十余里,只要突破这里的防线,他们的人就可以与萨布素联络上。
同样是要攻打罗刹,西第什里并不认为萨布素会拒绝蒙古的联合,但他也留了后手,如果萨布素真的拒绝了他们,那么他就只能往贝加尔湖的方向撤退,纠结人手攻打布里亚特,以获得更多的粮食与土地来进行下一步布局。
夜与寒冷交织,就连月色,都无法透过密密麻麻的风雪降临在大地上,飘浮在空中的雪花打得人脸上生疼。
守卫索梁谷的哥萨克骑兵约有一百多人,比之乌丁斯克要少许多,西第什里估算自己手中的力量,心里有十足的把握,于是挥了挥手,数千名蒙古勇士披着月色,踏着雪花,自高地上冲杀而下,打得哥萨克人一个措手不及。
喊杀声将树梢上的雪花都震在了地上,索梁谷的马蹄声持续了一整夜,天刚蒙蒙亮时,一声又一声响彻天地的枪鸣直冲云霄!
寒风穿透的索梁谷每时每刻都有呜呜咽咽的风鸣声,西第什里粗犷的嗓音即便是嘶吼出声,也只能令附近冲杀的骑兵听见。
“隐蔽!找遮掩物隐蔽!”
“弃马!——”
风声盖过了他的命令,散落在峡谷周围的骑依然在冲杀。自峡谷之上如雨般落下子弹,那些子弹无法做到直线发射,也就造成了它们的准头不行,可即便如此,居高临下的射击连仍给予了西第什里如巨大打击。
密密麻麻的人手持火/枪站在高处,悬崖上,他们抬着火/枪对准了他们,而冲杀在谷中的蒙古骑兵彻底暴露在了他们的眼下!
西第什里躲避开子弹的偷袭,撤退到火/枪难以射击到的范围,以旗帜示意,召集剩余人马。
鲜明的旗帜不仅召回了他的部下,同样也将谷中哥萨克骑兵的目光召了过来。
“墨尔根台吉负伤了!”
“台吉,我们损失了三百弟兄!”
而斥候探查到只有一百人的哥萨克骑兵,视线可及范围内却仍不见减少。
中计了!
西第什里意识到这一点,当机立断:“撤回希洛克河。”
正当他下达强硬突围的命令时,索梁谷的另一端传来了厚重的号角与鸣鼓声。
大批清军自另一头汹涌而来,高地上亦有清军服侍的火/枪兵出现,他们拿着不一样的火/枪,与罗刹的火/枪兵面对面射击。
一方枪火以直线射击,直击敌军命门,一方子弹却如抛物线般难以掌握,准头不佳。
眼看着罗刹火/枪兵成批倒下,西第什里惊喜万分,部下势气回归,立刻收回撤退指令,配合清军进行两面围攻,将索梁谷彻底扫平!
战后,清军将领遥遥喊话:“对面可是土谢图汗之弟西第什里·巴图尔洪台吉?我们是萨布素将军的部下,色楞格斯克守军,前来迎阁下入城。”
“我们委托车臣汗与土谢图汗商谈合作事宜,这是车臣汗的文书,以此来证明我军并非歹人。”
喀尔喀蒙古中,车臣汗与土谢图汗关系最亲,札萨克汗则游离在外。车臣汗不足以命令西第什里做事,却可以以此文书来安抚蒙古台吉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