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飞机时,舱身因为气流颠簸了下,阮安宁坐在靠窗的位置浅眠,眉头微簇,瘦白指节跟着一动。
四下寂静,陆执看着她细密的睫羽微颤,几秒后,唔了一声,抬手轻轻揉了下眼睛。
机舱的窗帘拉着,视野清晰后,周围的一切便显得有些朦胧。
阮安宁侧头,半梦半醒地抬眼,迷迷糊糊间,对上了昏暗光线中的一双湿漉漉的眸。
她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却因为这双黑眸太过熟悉,熟悉到她的身体已然做出了最本能反应女孩儿抬手,轻轻勾住了身边人的衣角,雾蒙蒙的杏眼垂下来,困倦着,娇娇软软地问“陆陆,你没睡吗”
陆执一顿,过了几秒,眼中藏着快要溢满的怜惜,静静看她。
因为刚刚睡醒,阮安宁的声音还有些喑哑,额前柔软的发丝乱了,在头顶支棱起来,就像只丝毫不设防的小动物,正懵懵懂懂地嗅着味道辨认来人,然后打着哈欠,一个劲儿地要往陆执怀里钻。
“我睡不着,”陆执哭笑不得,还感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欢喜,仿佛被她从内心里接受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儿似的,有种异常强烈的满足感“怎么了这是”
“困”
阮安宁眼里潋着水光,明晃晃地在晦暗中闪动,让陆执心中发软“好困还有多久到呀”
她刚睡醒的时候,是最乖的时候陆执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青年表情神奇地看着阮安宁,一边忍不住笑,一边回答“宁宁睡了很久,还有半小时飞机就降落了。”
他把手边备好的薄荷糖撕开,轻轻递到女孩儿水润的唇瓣间,看她觅食般叼起来,卡巴卡巴地嚼碎,这才好笑地揉了揉阮安宁的头,轻声道“b市和柏林有六小时的时差,待会儿宁宁如果觉得不舒服了,一定要和我说。”
“好。”
刺激清爽的甜味儿在口中炸开,宛如被注入了一剂强力药水,阮安宁瞬间从困倦中清醒,抬起头,在黑暗中亮晶晶地看着陆执。
她半靠着陆执肩膀,因为是躺着的姿势,三分之一的身体都要钻进他泛着冷香的怀里了。
或许是黑暗给了她勇气,阮安宁觉得这个位置十分新鲜,并且还胆子很大地伸出手,在这个有点硬的结实胸膛上戳来戳去,颇有要彻底上手的意思。
陆执喉结一滚,然后垂眸,有点无奈地握住她不老实的小手,低声道“摸什么”
“没什么,”阮安宁的眼珠滴溜溜转,像只娇贵任性的猫儿,唔了一声,声音很飘忽“摸摸你衣服看看是不是当我男朋友的料子”
陆执“”
陆执瞬间笑得眉眼弯弯。
他想起初见时他们那些傻乎乎的对话,湿漉漉的眸忍不住就浮出笑意,陆执顿了顿,忽然问“宁宁不生气了吗”
“生什么气”她有点奇怪,又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我瞒着你的事情。”
话音落下,阮安宁立马听出了这话里头隐藏的不安,她一顿,随即故意拖长声音,沉沉道“哦”
直到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略微紧绷起来的呼吸,女孩儿这才娇气地哼了声,停下“阴阳怪气”,问他“是不是很不安”
陆执抿唇“是。”
“那你就记住这种感觉,”她又伸出手了,指尖用力戳着陆执的肩膀,一下接一下,仿佛在公报私仇地泄愤,恨恨哼唧“这就是我这半个月里的心情,知道了吗”
不等陆执回答,她忽然又将戳的动作改为抚摸,风吹羽毛般,轻轻拂过青年结实肩臂,然后得意洋洋地说“不过呢,你要庆幸,我可不是那种紧抓着一件事不放的性格。”
“既然你说了会告诉我,那我就不生气啦,但是不可以让我等太久,而且你必须要我认错,很正式的那种”
故作幼稚的话语,却直直戳进他心肺,陆执一颤,觉得自己此刻有些眩晕。
他静默了几秒,然后很乖地点头说好,半晌,还是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