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想象的仙界大战,应该是锣鼓喧天战旗招展你来我往杀成一片。
作为一朵结实抗造的上古神花,为此乔安已经做好冲锋陷阵大杀四方的准备。
然而现实是,太宸帝君一剑劈开了北天楼护山大阵,又一脚把北天楼主殿踹成了飞灰。
严阵以待的北天楼弟子长老们都被生生吓傻了。
匆匆赶来的北天楼主孟广看见这一幕,脸都绿了。
不是说太宸帝君濒临入魔实力大损吗?不是说太宸帝君和妖主一战身受重伤都快死了吗?
孟光不信邪,试探着对太宸帝君发去了一道凌厉的剑风,太宸帝君嘲弄地看着他,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只是挥一挥衣袖,那道剑风就以百倍的速度反冲向孟广。
孟广:“...”
谣言害人,谣言真他妈要害死人了?!
孟广被生生撞塌两座雪山,喷出两口鲜血,再遥望着高空那道修长的身影,眼神止不住地恐惧,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一个时辰之前,他还满腔抱负、野心勃勃想要问鼎九重天,他还认为属于他孟广和北天楼的时代即将到来。
但是这一刻,当他看见真正再看见太宸帝君的时候,那些被尘封的画面与恐惧骤然被从记忆最深处唤醒。
他才终于想起来,这是谁,这是太宸帝君,是混沌中诞生的杀神,是曾经上古九重天上所有最强大的凶恶之灵的噩梦。
九重天太平得太久了,帝君避世得太久了,久到连孟广自己都忘了,自己也曾经那么卑微地匍匐在他脚下,那么发自真心地恐惧着他的剑。
而现在,这把剑,直指他而来...
“啊——”
乔安大展身手的机会破灭了。
她才刚跑两步,天霖仙尊直接揪住她就把她提到门口:“里面乱得很,别伤着你,你就在这里守大门吧。”
乔安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不太甘心地强调:“我是大妖!特别厉害,特别能打!”
天霖仙尊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好,那你就一边啃铸天石一边守大门吧。”
乔安:“...哼!”
三头怪庞大的身体把北天楼的大门挡得严严实实,乔安盘腿坐在三头怪中间的那个脑袋上,一边慢吞吞含石头,一
边双目无神盯着前方,发呆。
乔安至今百思不得其解太宸帝君到底图她啥?
图她会种桃?图她能开花?图她硬核啃石头还是图她修炼能睡着?
总不能是稀罕她傻吧哈哈...等一下,不会太宸帝君癖好就是这么特殊吧。
“让开!”
“让我们过去!”
乔安被嘈杂的声音打断思绪,转过头,看见一些北天楼弟子围聚在正门前。
他们神色惊惶,身上或多或少带着血迹,仓惶想要跑出去,却又畏惧于三头怪庞大的身体不敢靠近,直到看见三头怪脑袋上的乔安,立刻大声呼喊:“仙友,放我们出去吧!”
“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吧。”
乔安平静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我不会放的,你们回去吧。”
这些人像是以为她这样的年轻仙子都会心软,并不以为然,其中一个年轻的弟子站出来,声泪俱下地恳求:“这位姐姐,我们没想与天宫为敌,都是长老们让我们这么做的,我们只是弟子,身不由己,我们都是无辜的呀…太宸帝君心狠手辣,他会杀了我们的,姐姐,你发发善心,放我们出去吧。”
其他人也一起哭求,还有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
他们还那么年轻,看着那么可怜,那么绝望。
乔安会同情他们的,如果不知道北天楼曾经做过多少生灵涂炭的恶事的话。
“不,你们不是无辜的。”
乔安认真说:“之前你们有很多机会可以逃跑、可以早早脱离山门,但是你们没有,你们跟着你们的长老、你们的楼主一起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放纵自流,也是为虎作伥,你们当初既然选择了赌你们北天楼会胜利、赌你们的荣华富贵,为此四处杀人放火屠城立威,那今天你们就应该承受失败的后果。”
也许有些人是真的无辜,也许有些人只是随波逐流。
“但是做过的坏事,即使是身不由己,那也是做了,绝没有一笔勾销就此作罢的道理。”
众人愕然看着她,有人怒骂:“你这女人竟如此铁石心肠?”
乔安点了点头:“这都被你发现了,没错,我就是这么铁石心肠。”
“……”那人被噎住了,随即开始大声痛骂:“
你好生不要脸,像你这么恶毒的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其他人也仿佛被恐惧压垮了理智,所有的怨恨和愤怒都化为恶毒的言语向“挡路石”乔安发泄。
“你说的轻巧,怎么去死的不是你?!”
“我诅咒你被天打五雷劈!”
更有人红着眼直接拔剑,恶狠狠朝她刺来:“我们一起杀了她!杀了她就能跑出去了!”
乔安没有动弹,三头怪猛地一个甩尾,那个拔剑刺来的弟子瞬间被抽成一团血雾。
群情激奋的众人顿时呆住了。
“我说了,我守的这个门,是不会让你们过的。”
生在和谐社会二十多年,眼看着一个人眨眼连渣都不剩,乔安心里其实慌得一逼,但是脸上却稳如老狗,凶神恶煞:“我劝你们不要强闯,因为那样你们很快就会知道,我这个人不仅铁石心肠,而且还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丧心病狂残暴不仁,把人千刀万剐眼都不眨的那种。”
其他人可不知道她是个连鸡都没杀过的空壳子,他们只看见她的魔兽一甩尾就把一个人生生抽成血雾,当即惊骇欲绝,恐惧地连连后退,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的更是扭头撒腿就跑:“怪物!怪物啊——”
然而还没跑出几步,就双目圆瞪地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乔安眼看着一道黑光闪过,刚才还杀气腾腾要杀她逃跑的北天楼弟子们一个个倒在地上,身边突然刮起一阵寒风。
裂天剑甩了甩血迹,颠颠飞到她旁边,欢快地蹭了蹭她的脸,然后剑柄不动声色往后一怼…正流着哈喇子张大嘴吃水果的三头怪“啪叽”被怼进地里砸出一个大坑。
瞬间吃了一嘴土的三头怪(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乔安把三头怪的脑袋拉起来,抱住撒欢使坏的裂天剑掐了两下,转过身,看见太宸帝君和天霖仙尊正站在不远处,天霖仙尊笑着称赞:“小乔仙子决断分明,颇有大将风范。”
太宸帝君负手而立,不咸不淡瞥着她,语气漫不经心:“勉强看得过眼吧。”
“...”乔安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特别想说我不是我没有我全是装的,头一次杀人我手都快抖成羊癫疯了,她就是个怂
货请千万别高估她了。
然而太宸帝君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在太宸帝君一剑把北天楼主劈成两半之后,北天楼士气就彻底分崩离析,残存的抵抗被很快消灭,这个曾经一度伫立于仙界顶端的庞大宗门,就在短短几天之内飞灰湮灭。
但是这才是乔安苦难的开始。
她不知道是什么给太宸帝君的错觉,让他错以为她是个可造之材,竟然将她从守大门的光荣岗位中拎出来,把她提到身边开始跑前锋。
前脚他劈开一道山门,后脚就让她去冲锋陷阵
乔安看着前面尸山血海的场景,曾经的雄心壮志轰然碎成了渣,抱着山门嚎得撕心裂肺:“我要看大门!让我看大门!看大门使我快乐——”
“……”太宸帝君黑着脸扔给她一把剑,拎着她的衣领就扔到叛军们的大后方,然后飘然离开。
乔安抱着一把剑,和同样一脸懵逼的叛军们对视三秒,然后瑟瑟发抖看着叛军们举着刀剑嗷嗷叫着冲上来,整个人宛如被狼群围着的小绵羊,哇地一声哭出来。
她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摊上这样的狗比老大?
这他妈是对喜欢的人的态度吗?!
她就放出话了,她乔安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从这儿跳下去,也绝对不要他做男朋友!
等太宸帝君斩尽山门的太上长老们归来,就看见乔安哆哆嗦嗦坐在一地尸体中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命太苦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我嗝嗝。”
乔安把嘴里的铸天石掏出来,打了两个哭嗝,才若无其事重新把石头塞回去,接着声嘶力竭地哭:“我太难了...嗝嗝——”
铸天石:“...”
太宸帝君:“...”
挺好,看来可以继续下一家了。
乔安都不知道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每天被太宸帝君拎着往这里来又到那里去,变成了一个无情的清场工具。
然而乔安一直觉得,虽然自己杀了人、放过火、干倒过无数山门,但是她的心没有变。
她仍然跟她刚穿越过来时一样,是一条天真无邪而向往安逸生活的咸鱼,最大的梦想就是包一块地,开荒种地养大鹅,做一个能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快乐富婆小地主。
直到有一天,当
她看着又一个叛军掌门被太宸帝君从天上劈下来,一边吐血一边不甘心地看着山门垂死挣扎,于是好心想过去给他一剑解脱的时候。
那掌门忽地回光返照,指着她的鼻子怒骂:“像你们这等残暴魔头,我诅咒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乔安震惊了。
现在的传闻都是怎么了?她怎么就成魔头了?而且奸夫淫.妇是要闹哪般啊?!
乔安特别想晃着他的肩膀跟他解释,她不是她没有不要乱造谣,然而她还开口,掌门脑袋一歪,已经当场狗带了。
乔安三观崩裂,呆呆跌坐在地上;太宸帝君径自落到地上,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斜斜瞥了一眼,表情不太好看,不过也没说什么。
乔安直到回了大营都没回过神来。
太宸帝君正坐在软榻边擦剑,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脸就沉了下来,故意指使她:“去倒一盆水来。”
“哦哦。”
乔安愣了一下,连忙端着盆出去,没一会儿又端着盆回来:“给,帝君。”
太宸帝君漫不经心把手放进去,顿了一下:“水呢?”
“什么?”
乔安茫然应了一声,低头一看,看见空荡荡的盆,呆呆地反问:“对哦,水呢?”
“...”太宸帝君的脸色真是别提了。
太宸帝君“啪”地狠狠把剑拍在一边!
裂天剑:...然而我又做错了什么?!(气摔)
乔安抖了一下,果然帝君也生气了,居然敢骂帝君是魔头,还骂他奸夫毁他清誉...
“不过是几句话,瞧你那个样子!”
太宸帝君冷笑说:“怎么,和本尊凑在一起委屈你了?!”
乔安呆住了。
这个分析的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
乔安在太宸帝君凶狠的表情中连连摇头,下意识说:“不敢不敢,我就是替帝君委屈。”
太宸帝君斜睨着她,突然嗤笑一声:“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乔安:“...”
乔安:我怎么总觉得自己被占了双重的便宜。
乔安正在苦心冥想琢磨自己到底在哪儿被坑了,那边太宸帝君散漫说:“你过来,给本尊把玉冠取下来。”
乔安瞬间瞪大眼睛:“帝君这不合适...”
“你占了本尊多大的便宜,让你做这点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