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愣了“大哥,你这个话题转得太生硬了吧”
“”李稷冷冷瞪她一眼,忍耐着“我让他盯着你去京城,你跑到这儿来,他在哪儿”
“我让他藏起来了。”
乔安坦然说“毕竟我偷跑过来,听说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最爱迁怒人,我怕你欺负他。”
李稷额角又开始跳,乔安赶紧说“我可以让他出来,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责怪他。”
李稷根本不理她“林七”
“在。”
林七正探头探脑蹲在那边墙头观察情况,闻声赶紧跳下来,快步跑过来,老老实实在李稷面前跪下“大人,我在。”
乔安看着他,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先跑出来了,我不是说等我谈完条件你再出来嘛。
”
林七有点纠结地瞅着她,小声说“安姑娘,你别生气”
李稷冷眼看着,意味不明呵笑一声“你倒是听她的话。”
林七木着脸看他,表情更加纠结了。
乔安顿时偏心眼“你干嘛说我们小呆,你别说小呆,他办事很努力的。”
还小呆呵。
李稷懒得和她废话,直接说“你给我待在屋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外出。”
乔安不高兴“凭什么,你要是嫌我麻烦,那我这就走嘛,反正我还急着去京城。”
“你不能走。”
李稷已经看出她有多胆大妄为,连正灾动的栾城都敢来,没人看着她,她在京城更是得折腾,折腾着折腾着不定命就丢在哪儿了,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李稷淡淡说“老太太快来了,得让她见见你。”
乔安瞪眼睛“娘来什么,她那么大年纪了还折腾什么,你别让她来啊。”
“老太太要来,我能拦得住”
李稷瞥她一眼,冷笑“我连你都管不住。”
乔安“”
为什么隐隐听出怨念的语气错觉,一定是错觉
乔安扁了扁嘴,想了想,不甘心说“好吧,那我再留一阵,等见了娘再走。”
想得倒是美,等老太太来了,直接把她抓回去,让她再敢出去瞎跑。
李稷扯扯唇角,不置可否。
李稷很忙,没工夫看着乔安,有心把她直接圈在官邸里,等事了之后一气儿带走。
但是乔安显然是不可能乖乖听话的,她直接把他的禁令当屁话,他前脚出门,她后脚就换了身男装颠颠跟上。
“我会医术”
等李稷威胁般地看过来,乔安立刻举手“我还特意带了好多药来,你们这里有病人吧,我可以帮忙治病。”
李稷步子一顿,古怪地看着她“你会医术”
“当然,不信你问小呆,他之前的腰伤就是我给治好的。”
乔安拉过林七来,林七点点头,很诚恳说“大人,安姑娘医术真是很厉害的。”
李稷抿了抿唇。
他没想到,乔安天天糙得不行,比猫嫌狗憎年纪的男孩儿还野,小嘴天天嘚啵嘚,让他恨不得按着她的脑袋学着像个姑娘,却竟然还有一手好医术。
乔安
呵呵“没想到吧,知道人不可貌相吧,俗话说狗眼”
“闭嘴。”
李稷听她说话就头疼,偏过头去忍耐地按了按额角,才对她说“你跟着我,不许乱跑,让你就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许顶嘴,否则你就给我回去待着。”
乔安撇撇嘴,但是好歹李稷已经是个三品大员了,她这个妹妹出去肯定是要给他面子的,当即摆出一张灿烂笑脸,无比乖巧“好,我都听大哥的”
李稷心知她装模作样,嘴上答应着将来八成也会阳奉阴违,到底摆出个态度来,就懒得看她装乖,不搭理她,径自大步往前走了。
乔安对着他的后背翻了个白眼,然后对林七招招手“小呆快走了。”说着自己就颠颠跟上了。
林七在后面跟着,看了看在前面走着走着又无声放缓步子的李稷,又看了看小鸟儿一样欢快颠颠追上的乔安,心想,他就说,大人和安姑娘,就是好好的兄妹,嫡亲嫡亲的兄妹。
距离栾城地动已经过去一个月多了,洪水退去,只留下变成了一片废墟的栾城,以及周围牵连遭殃的百里土地,包括无数的村落、城镇和大片大片的农田。
大震结束,周围却还时不时地发生余震,但是李稷直接在栾城驻工,召集河北道各方官员调剂收拢灾民、安定民心、维持秩序。
李稷这个人,虽然心黑,但是面子工程做得特别好。
他对外的态度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善于用各种娴熟的政治技巧把自己包装成温和儒雅的样子,可偏偏实际手腕铁血又决断,这也就导致很多人刚开始被他的外表迷惑,真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老好人,对于这位空降的李大人下的政令,有的阳奉阴违,有的不以为然,有的甚至还猪油蒙了眼试图勾搭他一起狼狈为奸然后结局就很显然了。
李稷当然是愉快地教了他们做人,并且摘了他们的脑袋,收了他们的宅子和私藏的金库,再笑眯眯地腾出地方来名正言顺安排上自己的人手,一步一步慢条斯理地收拢起河北道的势力。
于是乔安每天一边在城里忙忙碌碌转着圈地开药救人,一边眼看着李稷每天三百种方法花式杀人,感觉分外无语。
虽然无语,
但是显然这种杀鸡儆猴的方法是很有效的,河北道各地的官员闻风丧胆,急忙慌的听命收拢起灾民,而且借此机会,李稷短时间内就收敛了一大批财富,通过关系迅速从别地低价换来了一大批粮食、衣服和草药,又征集流离失所的灾民们作为劳力,修缮各地的废墟和河道,在灾害造成更大的影响前,就及时止损,成功把整个河北道盘活了。
乔安亲眼看着栾城的复苏,她蹲在临时搭的药庐墙角,捧着面碗,听着外面干活的灾民们用一百种句式大声赞扬“青天李大人”的功勋,酸得牙都要掉了“这也太酸了。”
林七也蹲在她旁边吸溜面条,闻言不解“不酸啊,安姑娘你是不是醋加多了”
“我说的不是面”
乔安撇嘴,酸溜溜“我觉得他们夸李稷太夸张了。”
林七瞅瞅她,老实说“因为你对大人有偏见。”
乔安翻了个白眼“没错,我就是对他有偏见。”
“大人其实挺好的。”
林七端着碗,认真说“大人是位好将军,也是位好官也是个好兄长。”
乔安一脸嫌弃,林七赶紧说“真的,安姑娘,大人嘴上不说,其实很疼你的。”
“我跟在大人身边,大人性情多疑冷漠,除了老夫人,这么多年,只对您这么上心过。”
林七想到过去种种,夹着筷子,小声说“大人一路走过来,挺不容易的”
乔安不吭声,用筷子戳了戳面条,才叹口气“我知道啦。”
她其实知道的,李稷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也没有那么坏,像那种品性真正不好的人,就算他是老太太的儿子,她也不会搭理他的。
“不说他了。”
乔安突然兴奋“你猜我搞到了啥,我昨天搞到了一坛子好酒”
林七呆了呆“安姑娘,大人不让你喝酒。”
“管他呢,难得他出去巡视,不会在这儿盯着我哔哔,咱们不得可劲儿地嗨。”
乔安兴高采烈“趁着他不在,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们今晚就偷偷喝”
“安姑娘”
外面突然传来惊马声,把正试图带坏纯洁少年的乔安吓了一跳“谁干啥”
“安姑娘,是我陆翼。”
那人
匆匆推门而入,正是李稷身边的心腹陆翼,乔安纳闷“你不是跟着大哥他去巡视军营”
“正是。”
陆翼苦笑一声,快速说“大人有事暂时回不来了,让我回来转告您,这几天老夫人就要到了,请您辛苦些先照顾老夫人,他不日就回来。”说完,他匆匆忙忙就要走。
乔安觉得不对,叫住他“怎么好端端的就回不来了他怎么了”
陆翼一脸为难,乔安眯起眼“怎么,不能跟我说。”
她平时总是笑眯眯的,看着特别好脾气,但是陆翼第一次发现,安姑娘这么似笑非笑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劲儿,让人不敢冒犯。
陆翼犹豫了一下,只好苦笑说“罢了,大人说不让告诉您的,我们回途时路旁突然余震塌方,滑落的山石堵住了河道,河水逆流冲垮了一处堤岸,正把大人他们围在一处高岸上了。”
“什么”
乔安在陆翼绝望的目光中,颠颠跟着跑来看热闹。
难得看见李稷倒霉,这种好戏怎么能错过呢,来必须来
河水冲出了河道,沿着农田倾泻,正好把回行的队伍冲成了两半,李稷他们正被滚滚河水围起来。
乔安跳下马,一眼就看见李稷站在河对岸的小高地上,正负手盯着河水。
他穿着一身暗青色的劲装,衣角裤腿都有被泥水浸湿的痕迹,他目中有血丝,眼下青黑,下巴还生出了一层短短的青胡茬这对于从来端庄讲究、连袖口褶痕都恨不得要一丝不苟的李大公子,可是难得的狼狈。
那就是这样的狼狈,他神色仍然淡然,目光温和沉静,负手而立,衣袂飘飘,一派风流高华气度。
没有看见李稷在河对岸痛哭流涕跪求救援的样子,乔安很是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永远能装得一手好逼,她不服,她不信
陆翼一边组织人救援,一边哭丧着脸对乔安说“安姑娘,您在这待着别动,要是让大人知道我把您带过来了,那我可就完了。”
乔安天真无邪“可是他已经发现我了。”
“什么”
陆翼大惊失色,一扭头,果然看见大人已经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他们。
李稷刚才看着涛涛河水,眉头都没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