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警视厅那边派来查案的刑警是一位面相看着很是年轻的粉发男性。
干练精瘦的身躯被包裹在合身的警察制服里,眼神端正明亮,头发则不驯地朝天支棱挺翘。或许是意气风发的利落形象模糊了本人的年龄,给人感觉看着不像警察,反倒像个年轻的学生。
他走近现场,看见一名像是涉案当事人的少女站在原地不动,便想要过去询问,没想到刚一走近,她不爽的脸色就映入眼帘。
粉发男性浅碧色的眼眸微微一顿,随即还是勇敢地走入了少女的攻击范围,展示出自己的警察证件。
“我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鸣瓢,刚才是你们之中谁报的案?”
出乎意料的,他有一副颇具磁性的烟嗓,吐出的每个音节都仿佛吹响低音贝司口琴时自由震颤的簧片,旋律低沉,浑圆,而有辨识度。
可阿砾目前还放纵自己沉浸在被剧透了一脸的不快里,旁边留意到这边的浅金发青年恰到好处地挤了过来,替她接住这个问题。
“是我。”
安室透笑着来到鸣瓢秋人的跟前,经过方才的意外,他的脸颊沾上了不少比肤色稍浅一些的灰尘,看着十分显眼却不减本身的俊秀。
鸣瓢打量了来人一眼,不知为何,他能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知到一丝违和。
尽管心里有着猜测,他却面上不显地问道:“你知道交通事故引起的伤亡呼叫119就好吗?为什么要特意呼叫处理特殊犯罪的警官过来?”
一般像出现诸如事故重伤、火灾发生、需要喊来急救车的情形,群众呼叫的都是119急救电话。而遭遇抢劫、遗失物品、杀人命案等特殊犯罪,则呼叫的是110报警电话,警视厅会派遣当地相应的警官前去处理。
这起无人驾驶的卡车失控案件,理应划分在意外交通事故的范畴,群众错误报警,无疑是在浪费警视厅的警力,鸣瓢的态度变得冷淡起来。
“我知道。”安室透面对这番质疑,唯有无奈地对他说道,“但这起事件有些特殊……”
“受伤的那个大姐姐在车车冲进来之前有说过,今天必须要让那个大哥哥死哦。”
鸣瓢感觉自己的西装裤腿被一只幼小的手扯了扯,他低头看去,一名穿着深蓝小西装的男孩神情天真地仰望着他。
这名粉发警官并没有如一般的同事那般质疑小孩话语里的真实性,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就着这句话提供的信息沉吟道:“那么……就有可能是一场谋杀案么?”
杀人案与交通事故的性质不一样,既然如此,他当机立断安排下属去附近搜查,自己则走去了堆积卡车残骸的地方。
没想到先前留意到的那位猫耳发箍少女在这段时间里,竟然先一步钻进了卡车的驾驶座里寻找着什么线索。同时她还在对跟在后面的贝雷帽少女小声地发出了抱怨。
依照口型,似乎在说……‘给我把那孩子拎远一点’。
(……那孩子是谁?)
鸣瓢走近了几步。
撞入咖啡店内的卡车会因碰撞损毁,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那辆卡车车身损毁的形状,却大为出乎了他的意料。
通常遭受剧烈碰撞的车辆损害会集中在车头部位,可撞碎玻璃的卡车车头并没有扁塌——而是连带着车身都全部四分五裂了。
干练的粉发警官身形一顿,想要过问这个疑点,不料前去追查车主是谁的警官很快来到他身边,是赶过来支援的同事。
“鸣瓢,卡车原本的司机找到了,这辆是搬家公司暂时停靠在公寓楼下的搬运卡车。”百贵船太郎依旧端着那副严肃的面孔,沉稳地把他招来。
鸣瓢唯有点点头,跟着好友先行去了车主所在的位置进行侦讯。
而在他刚才注视的地方,阿砾正在那仅剩了四分之一辆的车厢里翻找。一抹常人肉眼看不见的白色幽灵停留在她几米外的地方无法再接近,岩永不愿钻进满是灰尘的破卡车,便和那幽灵一起站在稍远的空地回复了她的话。
“安心,‘人家’能自由活动的范围不大,你无视掉就好啦。”
阿砾闻言河豚似的鼓起了脸。
“我原本还心血来潮想要自己亲手揪出犯人的呢……算了,告诉那小鬼,等我找齐线索再来对答案。”
虽说幽灵强行给她塞了剧本,但阿砾一向不会全盘信任亡者给出的提示。况且那女人关键的犯案过程还未明朗,得依靠她来一点一点验证。
假若自己说出的真相使无辜者蒙冤,无异于侦探失格。
阿砾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随后她重新投入到废墟里专注于摸索,脑袋绕到了座位底部探探,看会不会有遗落物存在。或许是她的身形娇小,对面同样钻进车门的男孩一个没看清,脑袋就撞到了她。
“好痛!”
阿砾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下自己的脑壳,对面穿着深蓝小西装的男孩却像是承受了十倍反作用力那般,凄惨地捂着通红的脑门哀嚎了一声。
“是你?”阿砾连忙抬起头,伸手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孩子很是乖巧地待在她的掌心底下,后脑的小揪揪扎得她手掌痒痒的。
“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仔细一看,记得他好像是当时隔壁桌的小学生,叫作……柯南来着,没想到年纪小小就这么富有探险精神。
阿砾还是比较欣赏他的这种行动能力。毕竟自己跟乱步一样,从小都是非常能跑的人,甚至还跟在过彼此已经故去的父亲母亲尾巴后面,在命案现场里玩着扮演侦探的推理游戏。
不过同样当过小学生,柯南就没有这么好运。大概是在现场到处乱窜兼挨打得到的经验,飙着泪花的柯南强忍下疼痛,摸了摸后脑勺装傻推脱道:“哈,哈哈……是安室哥哥让我来帮忙的啦!他现在走不太开!”
于是阿砾便顺着他的话往那黑皮帅哥的方向看去,他现在正安抚着方才几位在意外里险象还生的女生们的心情,似乎无暇注意这里。
在那一边,与安室同为波洛咖啡店同事的女服务生慌慌张张地扯住他的衣服,一脸‘完蛋’的表情。
“怎么办啊安室君,等店长跟毛利先生喝完酒回来,要是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情况肯定会很惨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