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知晓竹马的腰窝是个怕痒的弱点,一戳就会像团猫球似的整个缩起来。感受到威胁的乱步立马就不安分地扭动,语调急促地小声道“你不包括在这里啦,在别的地方”
阿砾揪着他的和服没放,趁势追问“在哪里”
现实总是跟想象有出入的,乱步嘀嘀咕咕地敷衍了过去“这个答案保留”
阿砾气得又跟他闹了一会。场面还是不可避免的混乱起来。
“哎呀,各位都冷静一点”
被邀请来参与派对的金主是位体型有些富态的中年人,性格倒是挺和气,看得出来他有意打着圆场。可通常时候,就是这副不容易被怀疑的模样才最可疑。
“说不定这只是一场误会,说起来,我倒是可以作证女仆小姐确实有来房间找过我。我当时正在房间里翻看拍卖目录,老爷说过这回有我喜欢的货色,特意要我前来看看呢,呀那只猩猩果真是如我想象的威风凛凛。”
至于那位报社记者则貌似知道的东西更多,一脸谨慎与神秘,抛出了个比常理更不着边际的答案。
“是黑猫的诅咒”
他不断拿捏着手中的相机,兴奋地压低了声音说“老爷死前留下的文字线索to,普鲁托,指的就是老爷曾经豢养过的那只邪门黑猫啊我听说过这起事件,在它死的当天宅子里立马发生了大火,这次肯定又是它惨死的冤魂前来复仇了”
疑神疑鬼的东西不在金主的无信仰范围里,他打了个哈哈想要糊弄过去“幽灵之说都是人们杜撰出来毫无根据的幻想,怎么可能会存在这世上”
结果这时候窗外忽而闪过一道雷声。
“轰”
雷雨交加的情景中,大厅里连通每盏水晶灯的线路被短路,眼前一瞬变成了黑色。
“这是停电了”金主有些预感不妙。
好在大厅的灯光很快恢复,不过恰巧注意到某个细节的小叔子却忽然说出了一句话。
“兄长,他的尸体刚才是不是移动过了”
空气在这一刻蓦地冻结。
精心描绘的大厅朝南一侧并排安放的是一块块巨大的威尼斯玻璃,分明由于雨天而门窗紧缩,悬挂其上的窗纱却仿佛无风自动。唯有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整栋房子的各个角落都有诸多奇怪的细节。
不知缘由隐约摇晃的窗纱,竟钩绘着奇妙又荒诞的图案,衬托着窗外阴郁又幽深的雨夜。在这极度不安的氛围里,阿砾反过来拉住了乱步的手,跟其他人一样都往尸体上聚焦视线。
躺在地面的男主人皮肤依旧毫无血色,如同冷冰冰又参杂着紫青纹路的大理石板,俨然露出一副可怕的死相。
可他们看着看着,却觉得有一种滑腻腻的冰凉似乎逐渐在尸体的表面蔓延开来。有人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在这紧张静待的时机里,一点点心跳声都被无限放大。
忽然,又是一道闪电晃过窗外。这次的落雷彻底消灭了大厅中的光线,女仆长吓得陡然尖叫,混乱不堪的世界里,无端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光鲜亮丽表象下所隐藏的,那股阴沉破败、又腐烂的味道。
漆黑一片的大厅,有一块准备用以在派对开始时展示商品信息所用的大屏幕。
当前上面却隐隐约约通过闪电反射出了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正在缓步接近着尸体。
“这、这、这这”
不可名状的恐惧就这么袭上了毫无防备的几人心头,实在是太魔幻了,感应到某种非人事物出现的那位金主,忍不住抖擞起身子,颤栗着取出了怀中某个电子设备。
“兄弟们,容容容我先把个害怕打在公屏上”
很可惜,对于幽灵来说,在场很不幸的有一位专门对应此类物种的经验者。
阿砾眯起了双眸观察,她比其他人都看得更加清楚,那就是一道身段曼妙的女人身影。和她不一样,女人无论是身姿抑或行走的步态都显得庄重而优雅,如果在这里要说有什么地方相似,那便是她拥有一头如黑猫般乌黑光滑的长发,而阿砾则是与之分割,拥有一双灵动的金色猫瞳。
想都不想,阿砾从地面捡起刚才被她捏爆的花瓶碎片,反手快狠准地朝女人的头部疾射过去。
碎片却穿透了幽灵的身影,撞到对面的墙壁粉碎。
众人只能看见无形中有波动震荡了一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撞见这一幕的阿砾随即也苦恼得咬起了指甲盖,“原来异能真的用不出来了”
没有异能,仅凭物理攻击是无法彻底消灭所谓幽灵的难道爱伦坡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防止暴力破案
还挺会的嘛
看来这回不得不靠她聪明的小脑瓜去破案了,眼看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阿砾唯有抓住了乱步的手告诫他“乱步,你暂时不要离我太远。”
黑暗里,他的手不知为何有些冰凉。但很快,他就回牵了阿砾的手,跟她十指相扣在一起。
最接近心脏的手指与不属于自己的手指填补了彼此的缝隙,就像另一颗心脏泵动的血也顺着手指流向了自己的身体,使阿砾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耳边忽而一痒,乱步贴在了她的脑袋一侧想要说些什么。
“阿砾,其实我的”
可他欲言又止的,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现下并不是合适说的时机。
幽灵旁若无人地接近了尸体,而后弯腰附身了上去。原本已经死去的尸体在她的驱使下竟又弹动了指节,吓得几人连连大叫。
“动、动了尸体动了老爷是复活了吗”
“这不是复活,是被附身了。”阿砾语气沉甸甸地说道,就如同亡魂寄宿在黑猫不详的皮囊里,死去的男主人就通过了这样的方式僵直地站起了身。
可他并没有奔向人的位置,而是在拖着这具行尸走肉般四处寻找着什么的姿态。也正是因此,阿砾暂时没有去将他打倒,选择了观望一下。
在这具被附身的尸体身上,或许能找到什么答案。
“是黑猫黑猫to的复仇”都这种时候了,那个报社记者还有心情在拍照。
拍摄用的闪光灯不时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脸都被扇白了的金主则原地念念有词,嘴里将从东方到西方的宗教神都念了一遍。他不知道这别说是求神拜佛了,这么做真是大失敬。
阿砾这时喊道“女仆长,开门点灯”
女仆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连忙接受使命“是”
其中的小叔子撞见这一幕,紧急调动脑袋里仅剩的几分智商,忽然联想到了什么“我明白了这场案件的凶手,其实就是受害者本人。是兄长他被幽灵附身,杀害了自己所以才能在单独一人的大厅里实现这场不可能犯罪”
老实讲,这是一个存在于极端不合理中,非常合理的解释。
然而这个时候,乱步却张口反驳了他“很有趣的角度,对于智商跟猴子差不多的凡人来说算是个不错的推理了。但跟真相差距了有一百个横滨到三重县的距离,这只是一颗用来迷惑所有人的烟雾弹。”
跟他相性不合的小叔子怒了“你是不是又在骂我蠢”
乱步懒得搭理他,只是更加牵紧了阿砾的手,异常不安贴在了她的身旁。
阿砾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他怕黑啊。
“不要怕,等我,我很快就解决那个家伙。”阿砾迟疑了一下,在黑暗里鼓起勇气抱住了乱步的腰,然后一下往前奔了过去。
“阿砾”后背传来乱步慌张的声音。
阿砾却是相当果决地选择与男主人进行搏斗。黑暗中的视野不太好,虽然困难程度上升了点,但也就是踩多一阶楼梯的区别,不碍于让她察觉空气的流动去辨别对方的动作。
又是一道闪电劈过窗外,他们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附身的男主人似乎在大厅里找到了一柄生锈的斧头,没有生命保障的几人顿时恐慌起来。
“他、他想杀掉我们”
这时女仆长很快去而复返,点亮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