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似乎对于他们的出现非常的惊讶,那张憔悴苍白的小脸,仿佛被雨水不断冲刷过的百合花。
“砾小姐,为什么……”
把她奇怪的表现装作是在询问自己怎么找到这里,阿砾当即自满地炫耀起了自己的聪明机智,如一只展示着羽毛特长的活泼小鸟。
“当然是因为知道你肯定会待在能让自己有安全感的地方啊。既然如此,范围就很好锁定了,就是你在被港黑收养前流浪过的场所。”
“我有跟路人打探过,一路追到了这里,厉害吧?”
镜花匆匆的打断了她:“不是,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她欲言又止,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神,无法轻易被浇灭其中的幽幽光火。
阿砾不由渐渐停止了话语,注视着镜花动摇的脸庞。印有大头贴的卡纸被她一下下轻敲着掌心,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那有什么为什么……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并不是无家可归啊。”
说着,她便把自己手里两人的大头贴递向镜花的面前。
“给,这次要收好哦,不要再弄丢了。”
镜花默然地低着头。
心弦刹那间被非常柔软的事物所触动,嗡嗡作响,那丝晃动的幅度震颤得让她很不知所措。
最后,和服少女并没有接住她递来的大头贴,而是忍不住内心的冲动,扑过去连同她与照片、这些自己所珍惜的事物一齐抱在了怀中。
被小女孩撒娇的阿砾宽容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啦好啦,不怕咯——”
背后的风衣青年踏着步伐款款而来,看见两人互动的这一幕,不禁发出感慨。
“砾小姐你这么做,回去之后乱步先生可是又要吃醋了呢。”
怀中抱妹的阿砾眉毛一挑,那双澄澈的眼眸里泛着橘灿天光,完全没有他这种成年人肮脏的心思:“啊?为什么?”
太宰盯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真的不懂,这才无奈地摆了摆手:“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最好当我没有说过吧。”
(看来砾小姐对女孩子完全没有防范意识呢……)
接下来他们商量好打算返回侦探社,估计敦他们也担心好久了,要给他们好好报备下镜花的平安。
“太宰你就徒步跟在自行车后面跑吧,镜花坐我的后座。”阿砾跨脚上车,边说着边拧了拧车首,将他们两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等等,来之前好歹载了我那么多次,结果现在却要抛下我让我单独走路吗?”
专属座位被夺走了的太宰相当不满。虽说坐阿砾的车体验不太好,他本身对此也是拒绝的,可自己拒绝是一回事,先一步被拒绝这种感受就截然不同了。
“正是因为先前已经载了你好多次,现在才让你自己走啊……喂,不要自顾自的钻进我前面的车杠啊!”
眼看着太宰那么大的个头,竟然要坐她自行车车架的上管,阿砾连忙阻止着他的幼稚行为,有些崩溃地说道:“要点脸吧,你别像个超级在意副驾驶座被其他女人占了的心机女一样啊!”
拉拉扯扯的,一时半会他们完全走不动。
好不容易拖着这辆严重超载的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开出这条贫民街,并且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市警交通大队的追查,没想到刚走出街区,就被外头传来的突如其来一阵阵爆炸声镇住。
‘嘭隆——’
似乎是有黑帮成员在远处发生械斗,制造出的枪火波及到了外围,生怕会遭殃的过路群众们纷纷尖叫着逃跑。
整个横滨终是不可遏制地走向了混乱。
“这是怎么回事?”
阿砾沉下脸色,可不待她停下车凝神细看,突然裙子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有人打电话联络了她。
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是社长。
他冷酷沉闷的语气似撕裂开空气的严霜。
“速回,侦探社的成员遭遇了袭击,敦已被敌方带走。”
来不及多加商量,他们匆匆赶回到侦探社线下的秘密据点晚香堂,里面正是一团经过与谢野治疗后生无可恋的沉重氛围。重伤已愈的谷崎还有国木田两人有气无力地趴在长桌上,整个人犹如被细致打磨过那般容光焕发。
“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砾负着背后的长刀,首先快步往福泽谕吉走去。
“攻击组的小队受到了敌人的夹击。”
前来相迎的福泽谕吉跟自己信任的爱女稍微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是敦他们三人在搜集情报的路上撞到了港黑的人,战况正酣时不料组合的人竟然半路杀出埋伏了他们。
三方打得三败俱伤,然后敦便被以人数优势占了上风的组合掳走了。
正巧这时国木田他们恢复了意识,在这里补充了细节。
“首先撞到的是港口黑手党游击队的芥川,他的伤势似乎已经好转得差不多,应该是得到他们组织里特殊的情报渠道,专门埋伏于我们的道路,还说要讲让我们把你交出来。”
回想着芥川当时那张飙满了杀气的恐怖脸庞,国木田还有些胃疼。
“你还真是惹得他怒火不轻啊。”
连谷崎也忍不住在旁边接话:“但是敦他当时非常袒护你,一言不合之下就跟芥川打了起来……”
然而一想到敦后来被突然闯入战局的敌人掳走,他们的心情不得不急转直下,变得消沉。
“没想到组合的首领居然亲自带人过来,我们寡不敌众,守护不了敦的安全。”国木田无颜愧对,唯有朝社长深深的低下了头,“抱歉,明明有我带队,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看来对于没能保护好部下,他内心十分的自责。
社长闭上了双目,朝他摆摆首。
“责任并不在你。”而是在于他这个社长没有起到保护好部下的作用。
看得出来社长同样心有愧疚,阿砾不禁上前一步安慰了他们。
“总而言之,你们两个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谁知被安慰的两个人一时都眼神古怪的盯着她,这种源自于她的体贴还真是不适应。
阿砾:“……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们马上就要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