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在这时不由都或多或少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果然,侦探社与某个大魔王并列搞事能手的家伙形象深入人心,成功达成了‘尚未开口便为所有人心中植入恐惧’的成就。
只见太宰端坐于自己的方形坐垫上,学着阿砾方才的动作,如举行某种宗教仪式那般神秘地举起蜡烛。
他那张符合了日本人审美的俊美长相,无疑也相当适合和风的衣饰。素淡的浴衣织物贴合着他的胸膛,衬托得青年气质阴柔,与笼罩在脸庞上的浓重阴影相互融合,仿若志怪篇章中作祟的鬼影。
可实际上,他讲的却是一个有关于‘没有女人缘的平平无奇一般社员k君,某天发现自己视之如命的笔记本内页会在特定时期出现不明字迹’的诡异故事。
“那是十分癫狂的字迹,不按规律、夸张横贯左右,书写着的尽是‘好吃好吃好吃还想要还想要死死死死’等几段凌乱而又颠倒的文字。”
听到这里,太宰对面的k君本人捏起了拳头,语气不善地警告:“……喂,太宰!”
他的手臂肌肉线条竟绷得紧紧的,发出细微的薄颤,仿佛因回想起某事而恐惧起来。
太宰视若无睹地忽略掉耳边的噪音,继续说着这个故事。
“起初他以为是恶作剧,第一时间就质问他可靠的搭档是否有在他的笔记本上乱写东西。可他的搭档正直而英明,怎么会做如此低劣之事呢?询问无果,他只好转而询问各位同事,同事看了眼后,竟说了一句话让他非常细思极恐的事情——”
“那个字迹,好像是你自己的。”
空气里传出国木田抽气的声音。
“惊恐的k君依稀辨认出来,行文虽然潦草,可从那习惯性转折的笔锋来断定,毫无疑问是自己的字迹。然而,无论如何搜刮自己的脑海,都找不到能与自己曾写过那句话的画面对得上的记忆。”
“他平日严于律己,且无比珍爱自己的笔记本,抠抠搜搜地使用纸页,少一张都心疼,怎么会写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越是细想,他便仿佛感觉到自己背后的阴影中藏匿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存在,正通过一双眼珠窥视着他当前的一举一动。”
被太宰重新挖出埋藏在深处的记忆,国木田眼下已经无法维持得住自己的冷静,牙关打颤,那副强忍恐惧的姿态,让其他人见之不由感同身受,如堕入幽寒之地般背脊发凉。
“k君开始疑神疑鬼,即使入睡也彻夜不得安宁。只要一闭眼,就会回想起笔记本上宛若索命的怪诞文字,黑暗中可能潜伏的恶意无时无刻不在戳刺着他的神经。”
“于是他就这么睁眼到了天明。翌日,他比往常更早的时间起身,第一件事便是颤抖地打开笔记本察看有无变化。幸而没有增添文字,他这才松了口气,抱着一切或许是场恶作剧的心态收拾一番,早早来到侦……啊呸,上班地点。”
“喂喂,走点心啊,你刚才是想直接说侦探社了吧……”阿砾忍不住吐槽。
太宰无辜地眨了眨眼,而后继续道:“由于精神状态不佳,k君禁不住困意在午休时间睡了过去。睡梦中的k君沉浸在一片黑暗编织的温床,忽而,他似乎听见耳边传来了啪嗒啪嗒的水滴声……”
端着蜡烛讲故事的太宰在这时猝不及防就加快了语速,仿佛背后有未知的异物在追逐:
“他意识朦胧地伸出手摸索,却触碰到了一本糊湿的物体,那粗糙中带有破碎的质感,就像是一具死去已久的尸体血肉模糊的表面。他猛然睁眼,惊惧地发现自己心爱的笔记本内页正不断往外淌落着诡异的血滴。待k君翻开笔记本,里面竟然是——”
“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
就在太宰最终猛然拔高了音量之时,国木田终于濒临到自己能够承受的底线边缘,崩溃地大喊了一声。
在场的小兰与园子纷纷被他的声音给吓到尖叫:“呀啊啊——”
“怎么回事啊!难道是真的有什么脏东西黏上了国木田先生吗?还是太宰先生模仿字迹干出来吓人的恶作剧?!”
全程听到尾的谷崎细思极恐,忙抱着发毛的胳膊摩擦来舒缓这种异样感。
阿砾拍案就起,妙语连珠飞快地进行推理:“恶作剧的话我认为太宰会做得更高级。所以果然是被附身了吧!要么就是国木田会梦游,自己完全不记得写过那些字的事情!”
“不错的推理,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而她隔壁的名侦探褒扬性地哼了一声,其后斩钉截铁地对她的观点进行补充:“他是失忆了吧。”
大家闻言一阵怔愕,随后便见仿佛亲身经历过那般讲述着他人故事的太宰,卖了一个萌揭晓答案:“诶嘿其实是因为国木田君那几日中了我的催眠术,把最讨厌的毒蘑菇当成最喜欢的东西吃下去,才快乐失忆了哦!”
“诶嘿你个头啊!果然是你这家伙搞的鬼!我就觉得哪里有不对劲,浇到笔记本上的根本不是血而是红墨水!”
听闻真相的国木田当场暴怒,单脚跨在桌面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摇晃。
太宰活生生像枚脱水的海带,一边笑一边被他揪着脖子甩来甩去无动于衷,明显是早就适应了被如此对待的情景。国木田气到抡起了胳膊,大家见状连忙将他给拦了下来,那呼呼作响的拳风吹得蜡烛上的火焰不住摇曳,看得人惊心胆战。
“这哪里是什么怪谈,分明就是侦探社互相揭短的‘恐怖故事’吧!别以为换了种叙述方式就能脱离其实是你们搞事的本质啊!”敦已经有点受够了接连两人的故事,体内一腔吐槽的洪荒之力不由发泄:“还有砾小姐和乱步先生你们是怎么回事!请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把别人的怪谈当作案件来推理!”
——这样一点都没有氛围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