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虚,磕磕巴巴的声音分外含糊,连带着脚步都不稳起来。
撒谎。
黛玉慢条斯理在盆中净了手,冲探春笑一笑,给她下了定义。
不仅撒谎,还心虚,甚至不敢直视自己。
黛玉略微盘算了下,饶有兴致猜了猜这个妹妹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探春分外地不自在,在黛玉澄澈眸子注视下进退不得,差点同手同脚往前走去。
气氛一沉默探春就别扭,连忙胡乱找了个话题“林姐姐这是在种花好漂亮的花盆。”
她本是为了转移话题,而这时细看之下,发现花盆的确是漂亮。
不仅漂亮,还多种多样。
光光是种一个花,就有这么多的选择、这么多人伺候。
探春口中的话也顿了下来。
她想起自己屋中的花瓶,插着的花有时都没替换。
自己到底是庶女,比不得嫡亲的上心。
黛玉有这么多的宠爱,自己才是可怜的那一边。
夺走一个玉佩也没什么的,以后替黛玉寻一个好姻缘就算补偿了。
探春脑海中反复转动着同样的话,自己说服了自己,一时心里安定了些,脚步用力往下踩去
“哐当”
噼里啪啦的震动声随之响起,带起一片喧杂,随后是压抑的痛呼。
黛玉被这巨大的声音惊了下,抬眼望去时,就见探春整个人面朝下摔在地上,周围都是破碎的花盆。
“探春妹妹这是怎么了这都摔两次了。”黛玉拾起巾帕擦干手上的水珠,让侍女过去查看。
这简直和上次摔在门栏时一样,只是这次估量着要更加疼痛。
侍女将探春移起来时,地上露出一抹浅色红痕。
探春这次摔得太重了。
她狼狈地捂着鼻头,脸颊也刮蹭了一小块。右手更是被花盆碎片割伤,正滴滴答答往下落着血迹。
这伤口让人瞧着都觉得疼。黛玉口中嘶了一声,往外让人招来女医。
这是一次比一次摔得狠。
“我的脸我的脸”探春惊恐地感觉到面颊火辣辣在疼,心头咯噔跳得越发急促。
手慌张地往脸上摸去,在碰到伤口时又是一阵痛呼,身子都在发抖。
“我这儿有上好的膏药,定会好起来的。”黛玉温声安抚了一句,往她那走了两步。
黛玉脚才迈出去,就感到触感不对。
原本平坦的地面像是突出来什么,脚下突然咯着一样东西。她抬起脚来一看,才发现是一块佩玉。
这佩玉通透碧绿,上头雕的是二龙戏珠,活灵活现,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儿怎么会有这样一块佩玉。
黛玉好奇心起,正要弯腰拾起,就见一道黑影直直往自己脚下扑来。
探春也顾不上脸了,她挥开侍女踉跄往前跌去,啪嗒一下跪倒在黛玉脚边,死死捂住玉佩。
这个决不能落到林黛玉手上。
“我四弟这是怎么了,突然爱上了养兔子。”男子微微俯身,专注地摇晃着玉杯,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杯中泛出苦涩药味,在殿堂里蔓延。
“许是和在扬州遇到的女子有关。”下方跪着的人谨慎开口,双腿细微地颤抖。
上首没说起身,他就只能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连声音都在发软。
见上位依旧专心地给杯子加草药,行跪礼的人吸气后又连忙加了一句“这女子和以往的不同。”
“四弟在回京途中又游戏取乐了,不同在何处”
“当时的探子都被引开,所以殿下不知道,四皇子可是将玉佩给了那名女子。”
跪立的人低着头,看自己汗水啪嗒一下滴在地上,漾出细小痕迹。
他心头一惊,手心动了动,想遮去这滴汗渍,生怕被上位者看到了。
这位素来喜洁,最厌腌臜之物。
上次就因为一个喷嚏拖出去一批人,从此那批人再也没在宫中露面了。
“哦居然特意引开了人。”
男子这才直起身,露出一张过于白皙俊气的脸,甚至称得上苍白。
他皮肤像是玉石,缺少些人气,这会略微笑了笑,夸赞中都带着寒意“那还真是多亏福大人了。”
“不敢不敢,奴才不敢。”福大人僵持着脸,明明连笑都笑不出来,又要挤出笑脸,憨厚面上的表情格外怪异。
“嗯,既然四弟都送玉佩了,那做哥哥的也要有所表示。”
男子转动手中药物,抬腕一饮而尽,纤细的手腕显出淡紫色经脉。
他被苦地皱了皱眉,停顿了好一会才慢条斯理开口“就毁掉她的容貌吧。”
作者有话要说憨厚男子擦汗谁拿玉佩谁倒霉
探春死都不能放开这个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