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西珩:“安排行程,去冰岛,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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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知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驾驶座上的老板左手搭着方向盘:“哎,明天早点来上班啊,有几幅新作品要到了。”
“你都念叨一下午了,知道啦。”鄢知雀甩上车门,朝他挥了下手作别。
老板手掌与太阳穴齐平,朝她挥了挥当回应。
敞篷跑车发出拉风的引擎声,远去了。
鄢知雀哼着新听来的爱尔兰小调,悠哉悠哉走进别墅。
不远处的停着辆不起眼的小轿车。
闻西珩透过车窗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淡淡吩咐:“去查,送她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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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急冲冲敲开书房门的时候,闻母正坐在容栩腿间勾勒水墨山水画。
容栩淡定地抬起头:“出什么事了?”
佣人:“闻西珩先生来了。”
闻母右手一颤,手中的毛笔直接落到男人的皮鞋上。
“快去告诉知雀这事,让她别出房间。”
十分钟后,闻母与容栩收拾妥当,下楼。
闻西珩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见他们只略微颔首,“妈,容总。”
闻母拂了拂流苏披肩,优雅落座,笑道:“你怎么突然有空来看我?”
“我在瑞典有个经济会议,顺路过来探望您。”
“怎么没把鱼宝带上?”
“鱼宝生病了,他母亲心狠,都不肯回来瞧一瞧。”闻西珩一瞬不瞬地盯着闻母。
闻母脸上优雅从容的神态有些绷不住了,这时,容栩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闻西珩瞬间将目光移开了。
容栩微微一笑:“西珩,既然来了,那就在家里住下吧,当成度假。”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闻西珩转回目光,含笑看着他:“多谢容总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闻西珩一答应,闻母与容栩就百分百确定,他已经知道鄢知雀在这儿了。
闻母从容栩怀里钻出来,以目光示意他离开。
容栩没动。
闻母无奈地笑了,拍拍他的手背:“你先上去,我和西珩单独聊聊。”
无奈中带着无边宠溺。
闻西珩只觉得刺眼。
若不是鄢知雀在这儿,他片刻都待不下去。
容栩走后,闻母局促地笑了笑:“抱歉,又让你见笑了。”
闻西珩淡声回道:“无妨,这是你的自由。”
闻母更局促了些。
单独面对儿子时,她总是缺乏底气。
佣人上了花茶。
闻母浅饮一口,润喉后抿唇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谁而来。”
闻西珩大马金刀地坐着,勾唇:“那就麻烦您请她出来。”
闻母颇有些无奈,语重心长地跟他讲:“西珩,追女孩子不是你这么追的。”
母子俩正说着话,鄢知雀背着一个墨绿色帆布书包从楼梯上下来了。
闻西珩抬眸睇着她,眸色晦暗不明。
她比记忆中丰腴了一些,胶原蛋白充足,气色极佳,整个人都闪着娇俏可人的光。
闻母讶然不已,一下子脱口而出:“不是让你别出来?”
话说出口,她才惊觉有些不合适,讪讪地看了眼闻西珩。
鄢知雀看着走向自己的男人,扒拉下书包远远抛进沙发。
闻母也走了过来,站到闻西珩与鄢知雀中间,笑着打圆场:“我们坐下来好好聊,心平气和些。”
闻西珩一动不动地盯着鄢知雀,薄唇轻启:“跟我回去。”
鄢知雀扬起下颌,语气里带着嘲讽意味:“您哪位?站在什么立场要我跟你走?想得到我鄢知雀的,能从这里排队排到巴黎,你算哪根葱?”
闻西珩敛眸凝视她,笑容浅淡却带着两分盎然:“不是哭就是横,你就没有温柔的时候么?”
“关你屁事!”
鄢知雀就像被踩中尾巴的小虎豹,瞬间张牙舞爪起来。
闻西珩:“好了,还没有闹够?”
闻母一听见这句话,就知道她这直男儿子凉了。
果不其然,鄢知雀顿时怒道:“闻西珩,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非得我死了你才满意?”
闻母怕直男儿子再说出什么话来刺激鄢知雀,忙抢在他前头开口:“知雀,西珩对不住你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
。”
闻西珩侧眸扫向闻母:“我还没找您算纵容她胡闹的账,她不懂事,您也不懂事么?”
闻母唇边的笑容一僵,旋即尴尬地笑了笑。
鄢知雀将闻母拉到自己身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闻西珩,你不要你母亲,我要。”
闻西珩抿了抿唇角,缄默不言。
他喉头梗着一句无法说出口的质问——
不是你们俩不要我么?
他的自尊容不得他问出这句话,他只能释放出一身生人莫近的疏离气场,撑起无形中的保护伞。
父亲,母亲,爱人。
他真的曾经拥有过吗?
无所谓了。
反正鄢知雀,他不可能放手。
闻西珩在闻母与容栩的别墅住下了。
闻母特意将他的房间安排在一楼,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次日,鄢知雀照常出门上班。
闻西珩跟着她去了画廊。
经过一个晚上的心理暗示,鄢知雀已经决定就此将他当成透明人。
他并不在意,到了画廊后,甚至脱了西服帮忙搬画。
老板杵在鄢知雀身后,看她整理画册,一边感慨:“那男人长得不错啊,都快比得上我了。”
鄢知雀:“你要点脸吧。”
“诶,你的追求者?”
“不是。”
“不是你的追求者,那他干嘛来我们画廊打杂?哦对了,昨天有人打我电话,说要收购我的画廊。”老板叼了支雪茄,一脸龙傲天的吊炸天气派:“也不看看老子是缺钱的人吗?”
“你能不能不把‘老子’的‘子’念成第三声?”
老板晃荡完鄢知雀这边后,又跑到正充当免费劳力搬运画作的闻西珩那边去晃荡,“嘿,man!”
闻西珩淡淡“嗯”了声。
“你在追求Bridgette?”
Bridgette是鄢知雀的英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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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斜对面的咖啡馆,薛井年一脸阴郁地望着画廊门口男人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来冰岛已经三天了,前两天每天都来这家咖啡馆,通过落地玻璃窗遥望斜对角的画廊。他还没有做好与鄢知雀见面的准备,他知道自己上回的言行令她不快了。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闻西珩竟然也找来了!
而且直接上门去做了画廊的搬运工!
薛井年捏紧拳头,手指噔噔噔打下一串话找董茜算
账:【你不是说跟我达成交易吗?为什么闻西珩现在出现在那什么鬼空间的画廊?董茜,别跟我说巧合,我不信世界上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董茜秒回:【有这精神质疑我,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接着,她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笑声轻盈:“薛井年,我劝你还是死心吧。闻西珩既然能不到两小时就切断你家所有的供货渠道,你就不怕他再对你出手?鄢知雀,你得不到的,你不是他的对手。”
视野中,鄢知雀走出了画廊。
闻西珩跟在她的身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薛井年眯了眯眼,按住语音键回消息:“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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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雀,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薛井年慢悠悠地走上前。
鄢知雀脚步一顿,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瞅着他:“你来冰岛做什么?我跟你说得还不够清楚?”
她显然不打算顺着他这级台阶摆脱闻西珩的纠缠。
毕竟在她心目中,这俩男人半斤八两。
闻西珩淡淡看了薛井年一眼,没说话。
薛井年全然没有被落面子的不适,笑着说:“雀雀,既然你喜欢这里,那我以后就留在这里陪你。”
鄢知雀回过头,看着闻西珩,冷冷道:“你把他给我弄走,然后赶紧滚,听明白了没有?”
闻西珩微微颔首,不急不缓地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薛董。”
……
闻西珩在画廊打杂的第五天,鄢知雀迎来了鄢父。
彼时鄢知雀正送一位客人出门,抬眼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鄢父站在马路旁边,隔着不远不近地距离看着她,没有上前打扰。
直到她送走了客人。
鄢知雀匆忙移开目光,本想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转身走回画廊。
鄢父疾步上前,开口道:“雀雀。”
鄢知雀顿住脚步。
鄢父望着她的背影,微微一叹:“跟我回南城吧雀雀,难道因为没了一层血缘关系,你就不肯认我这个爸爸了?”
鄢父走到鄢知雀身后,抬手揉了揉小女儿的发顶,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前的事不必再说,都过去了。爸爸啊,还等着我们家雀雀给爸爸和你刘叔叔送终呢。”
画廊中,闻西珩安静地看着门
口,看着鄢知雀捂着嘴哭了起来,看着父女相拥、冰释前嫌。
老板走过来站在他身侧,一齐望出去,惊讶道:“她哭了?那是谁?”
闻西珩不动声色:“我的岳父。”
老板“嘁”了一声以示嘲讽与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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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知雀又在雷克雅未克待了两天,告别了画廊老板、闻母容栩以及她在这边认识的一些朋友,与鄢父踏上归程。
坐的是闻西珩的私人飞机,湾流G500。
飞机上,鄢知雀与鄢父坐在一块儿,闻西珩坐在后边。
旅途长远,鄢父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在鄢知雀的劝说下,戴上眼罩阖目休憩。鄢知雀给他盖好毛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须臾,闻西珩收到一条消息,来自鄢知雀:【这次回去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闻西珩抓紧手机,五指指关节微微泛白,最终如她所愿,回:【好。】
作者有话要说:没事,下章就大结局了: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