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香烟,胜利给那具水晶.棺插上电源,之后我们一堆人便一起离开了太平间。
尸体就在水晶.棺里放着,没有移动。
那口‘水晶.棺’通电后就有制冷功能,说白了就是个棺材形状的大冰柜,其实我觉得叫’冷冻棺’更合适一些。
锁上太平间的门,胜利告诉我说,最迟后天他们就会来拉走这具尸体,我还正常上我的班看我的门就行,太平间这边不用我操心。
很多文学和影视作品都妖魔化过的一个送尸过程,就这么平静的开始,无聊的结束了。
之后除了停在太平间里那位,胜利他们带着原班人马又一起上了那辆运尸车,他们要回新医院,去结老太太生前看病的账。
其实关于这太平间,我确实还有不少好奇的‘点’,比如父亲之前说的,‘太平间快装满了’到底是指什么情况之类的事。
但我也知道,这种话题不该当着人家死者家属的面去聊,所以也就没提,等有机会再说吧。
大概是因为这群人刚才太过吵闹,他们走后,又只剩下我一个活人的县医院,瞬间让人觉得安静的有些过份。
还好我本身就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没觉得多别扭。
下午继续打拳,运动,累了就进屋休息,缓过来就继续运动,让体能尽可能的提高。
傍晚天黑之前,我上医院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回门岗室一边逗弄长生和无疆,一边等待着那帮熊孩子。
没想到这一等就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就在我快失去耐心准备琢磨对策时,外面的铁栅栏门终于被人拍响了。
接着便是一阵喊声,听起来正是那几个熊孩子。
我打开室外灯后走出门岗室,来到大门前扫视了一圈,基本还是原班人马,只少了一个人。
于是我一边给他们开门一边问道:“程小蕾呢?她伤的挺重?”
手里拿着个裹着报纸的棒状物的甩锅男答道:“她伤的不重,医生说没伤到骨头,躺几天就好了。”
那个依旧保持着浓妆的小妹妹接嘴道:“她人在宿舍,那天的事,我替她跟你说声谢谢。”
‘我替她’?
挺会说话的嘛。
我抬头看了眼这心机略显浅薄,却也前途不可限量的小妹妹,没理她,点点头把几个孩子带进了门岗室。
一进屋,甩锅男就立刻打开了他手里的报纸。
那里面是一面卷着的锦旗,几个孩子一起把锦旗伸展开让我验货。
我一看就有点想乐,除了内容全部都是按我要求写的外,落款很是让我受宠若惊:县一中全体师生赠。
看着这落款我哭笑不得的问道:“勇敢的少年们,你们这是代表县一中全体师生了?还是说现在的县一中一共就只有你们几个人啊?”
甩锅男嬉皮笑脸的答道:“嘿嘿,我们是觉得也就这落款能配得上一江哥您,所以就让他们这么弄了,怎么样一江哥,还满意不?”
我点点头说:“相当满意啊,我都有点感动了,哦,锁呢?”
甩锅男冲身后招呼一声,他的一个同学赶忙递给他一把插着钥匙的新锁,甩锅男接过新锁后直接交给了我。
我接过来试了试,全新,很好用,外形也和被他们撬坏的那把基本一样。
我把新锁的钥匙取下来挂在墙上一个专门的钥匙架上,父亲跟我交接工作时说过,这个钥匙架上的四串钥匙分别对应这县医院的四处门:铁栅栏正门,门岗室的门,医院主体大楼的门,还有太平间的门。
主体大楼门锁的旧钥匙,被我摘下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挂上这串新钥匙后,我冲几个孩子说道:“好了,态度诚恳,守时守信,很棒,既然你们答应我的都做到了,我答应你们的也会做到,我保证不会去你们学校告你们的状。这次的事情到这儿就结束了,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原本以为这话说完,一帮孩子会兴奋的立刻撤离,没想到他们却全都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一个个还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有点纳闷的问道:“咋了孩子们?还有啥事?你们又有同学丢了?”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把甩锅男推了出来,甩锅男被推出来后,有些犹豫的说道:“一江哥,我们都觉得您人不错,所以还有个事儿我们想告诉您…”
说到这儿,甩锅男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就是我们之所以会决定前天来这里探险,是因为我们有个同学说,前天晚上这里没人看守,所以我们才来的。”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什么,冲甩锅男仰了下下巴说道:“嗯,继续说。”
甩锅男受到我的鼓励,干脆一股脑说道:“唉,就是我们一个低年级同学,叫高富,他爸也是这里看门的,他跟我们说,前天这里没人看门,一个劲鼓动我们让我们那天来,所以我们才来的,我们不知道前天有您在这里看门,要是知道是您的话,我们肯定不敢来…”
甩锅男把话说完后,我已经大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是怕我误以为他们那天是针对我而来,所以才又一次很符合他人设的把锅甩了出去,甩给了此刻并不在现场的高富。
不过我因为本来就没觉得他们是在针对我,所以甩锅男甩完锅后,我想了想便告诉他们,这整件事情到今天为止,就算是完全结束了,翻篇儿了。
送走这帮孩子后,我倒一时也有些睡不着。
高富,驼叔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自尊心很强,而且脾气挺大的瘦弱儿子。
他明明知道前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却骗这几个孩子说前天这里没人值班,故意让他们在我上班第一天就来这里搞事情。
这亏了是没出什么大事,如果那天的程小蕾不仅仅是脚崴了,而是骨折了呢?
万一那小姑娘家里追究起来,虽然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但是事情是在我值班期间发生的,我肯定逃不了责任。
第一天上班就出这种事的话,我这工作肯定就干不下去了吧?
还有一点,我跟父亲的所谓交接工作,根本没走什么正常程序,当然,我们这里也从不把那些繁琐的程序当回事。
所以这工作名义上其实还是父亲的,那回头如果被有心人追究起来…会不会让父亲也受连累丢掉这只饭碗?
看个门而已,有必要这种程度的勾心斗角吗?还是说…那天在酒桌上,我的一时多嘴,让这孩子记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