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时间,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欣赏一位艺术大师的创作过程。
他先是用铲刀从那个石膏桶里铲出一坨一坨的石膏浆,一铲一铲的往那个木球上均匀涂抹。
很快,那木球就胖了一圈。
直到涂抹到某个状态时,董叔终于停了手。
他后退几步,静静的盯着那颗已经能被称之为石膏球的木球,目不转睛的看了有十分钟。
接着,董叔又换了把和匕首有点像的小刀,开始对这石膏球进行二次加工。
如果说刚才是在做‘加法’的话,现在就可以算是‘减法’。
董叔的手很快,最快时我甚至看不清他一秒动了几刀。
只能看到那石膏球上逐渐越来越清晰的人脸,以及雪花一样不断洒落的石膏碎屑。
这个过程看上去很美,但联想到他实际在做的是什么,这份美感中,又平添了几分阴森肃杀之气。
看着董叔挥洒自如的手法…或者说刀法,我偶尔竟会觉得,这本身就有些神秘气质的老头,气场还挺强的。
这么牛的刀法,这么冷酷的性格,要是把年轻时的他放在古代,该是西门吹雪叶孤城,或者某个大饭店顶级厨师一类的人物吧?
嗯…这手艺当厨子也是蛮有竞争力的…
渐渐的,一颗没有颜色却造型逼真的人头,出现在了冷冻棺盖上。
这人头细节做的非常到位,甚至连发型都有。
做完这一切,董叔冲我说道:“一江,帮叔清理一下。”说着还指了指地面上那些石膏碎屑。
我答应一声,忙上门外拿来笤帚簸箕,打扫了起来。
等我打扫干净,董叔便再度回到了那颗石膏脑袋前。
只是此刻他手里拿着的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刀具了,而是毛笔毛刷和染料。
看来,他是要给这颗人头上色化妆。
仍旧是如同艺术品创作一般,董叔不停的调着色,染着色。
淡黄的面容,乌黑的头发,整颗人头就像是新展出的油画…
不知道是对颜色的品位有所不同,还是职业需求使然,或者是技术水平限制。
总之,当董叔给这颗人头上完色之后,我看着这颗人头,第一感觉就是像,真像。
但却不是像这人生前的状态,而是像和他生命状态相符合的…一颗死人头。
面容苍白,嘴唇血红,双眼紧闭,甚至眼眶的细节也做得很好,涂上了微微的乌青色。
再加上这颗人头两腮上的两团正圆形腮红,看着这模样我深刻觉得,就算这人的脑袋还在,他是因为其他疾病或者突发事件死的,只要脑袋还在,那他死后,一定就是董叔做出来的这副模样。
终于全弄完了,董叔抱起那颗人头,指挥着我打开棺盖,把人头放到冷冻棺里尸体的脖颈处摆弄了起来。
我又等了一阵,董叔这才让我再次把盖子盖好,拎上他的那两个桶说道:“好了,完工,咱们…可以撤了。”